醒了……醒了……
我叫李卫，一名摄影师。
我好像……死了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近些天来，我市发生多起市民无故死亡案件，警方高度重视并开展调查，请各位市民朋友们注意个人安全，保护好自己……】
临时的出租屋内。
桌上摆放着吃到一半的泡面。
充满泥垢的双手在键盘上飞舞。
发布最新一条的论坛帖子。
【狗仔：惊！某男星竟一人战三人！图片附上……】
【不吃香菜：真的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干出这种事。】
【香菇不吃肉：很正常的，人前1套，人后1套。】
【飞机打电话：楼主干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这也是第几百次发布的帖子。
狗仔……
专门曝光各种明星行程隐私以及各式丑闻的职业。
臭名昭著。
【呵忒！什么玩意儿？你们这群傻B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眼中的偶像！】
大部分人都关注着。
没有人相信其中的真假。
他们只喜欢凑热闹。
李卫对造谣和偷拍乐此不疲。
炒热度就是目的。
“叮！”
电脑传来最新的私信。
点开。
“谁啊？”
陌生人的。
【雷电法王：兄弟，干这种事损阴德，收手吧。】
有病吧。
老子都不认识你。
敲打着键盘。
【狗仔：你管的着吗？和你关系很大吗？关你吊事？】
信息发完。
立刻拉黑。
“叮！”
手机短信又来了。
应该是调查的出来了吧。
掏出手机。
第一条群信息。
【xxx明星的儿子被绑架在xx酒店。】
哦？
知名男星啊？
一手资料。
我得赶紧搞到手。
这是狗仔群里专属的信息。
他们并不关注人质的死活。
只关注被绑架的人身份。
流量大不大？
白天。
悄悄出门。
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挑了自行车去往事发地。
2小时左右。
满头大汗的李卫来到了一处酒店楼下。
“16楼？”
不行，直接进去订房间太亏了。
况且还会被察觉……到时候来一首报警，我不就完了。
怎么去呢？
左右盘算着。
几声机器打洞的音响传来。
尘土顺着缺口朝外面喷涌而出。
工地？
一般工地都有塔吊。
或许可以上塔吊去看。
不过要等到他们下班。
当然，这也难不倒我。
等就等吧。
这可是个大明星。
流量绝对比之前还要多。
提着相机走到旁边休息。
从背包中随手拿出一块面包。
这就算是午饭了。
中午的一两个小时，工地的工人陆续离开。
李卫趁机溜进去。
没有携带任何防护。
登上塔吊。
周围吹起的风。
让人睁不开眼。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爬的都越来越艰难。
恐高。
不敢朝下看。
只是对于流量的渴望超过了死亡的恐惧。
硬着头皮往上爬。
塔顶刚好正对接着16层。
果然，刚好对接上了窗户。
随着咔嚓一声。
直接拍到了一个小男孩被捆绑全身的照片。
OK……
李卫直接站在塔顶观看着自己拍摄的。
“不错，清晰，绝对能火，又能休息几个月了……”
喧嚣的风在身旁吹过。
揉了揉眼睛。
“哐当！”
相机的绳子刚好挂在了铁栏杆上。
单手抓住。
颤抖着。
左右摇晃。
死亡在此刻离他最近。
要死了吗？
好在最终爬了上去。
“呼——吓死我了。”
趁着还有时间。
李卫踩着栏杆。
下塔吊。
回城的途中还在反复查看手上的这组照片。
“很不错，非常不错。”
路过一个岔路口。
肩膀上一瞬间的压力。
“小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及时收手，为时不晚……”
一名年轻人，穿着一身全黑的服装。
戴着口罩。
身后是一个算命的摊位。
摊位的旁边坐着一个银发小女孩。
一身小背心套上黑色外套。
底下穿着蓝色百褶裙。
也戴上了口罩。
“你管的着吗？关你什么事？赶紧给我滚！”
紧接着。
一脚踹向他。
只不过被躲开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李卫见此。
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悻悻而去。
算命的男人，打开了手机。
点击论坛。
展开看着准备发送最新的帖子。
而他的昵称赫然显示着——雷电法王。
骑上自行车。
回家。
不自觉的。
脖子上传来一阵疼痛。
“什么鬼？”
没有多想。
又骑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家。
等不及。
急匆匆跑回出租屋。
打开电脑，传输图片。
添油加醋了一番。
【狗仔：看，这是xx儿子被绑架的照片】
【开浪的网友：你有病啊，看到了，还不报警？】
【翠花：是啊，楼主活的不耐烦了？】
【花开富贵：这孩子真可怜。】
李卫不屑一顾。
“一群键盘侠，你们越骂老子越火，慢慢骂吧。”
随后再次附上了塔吊上的截图。
【为了了解事情真相，本人亲自登上塔吊拍摄。】
“OK，这还不火？”
他的脑袋里只是盘算着能不能炒作。
甚至连照片都没再看一眼。
关上电脑。
躺床上休息。
幻想着以后过的美好生活。
次日。
再次打开电脑论坛。
查看底下的评论。
大多都重复着一句。
【XX保佑我平安】
直到最后在下面翻到了有用的信息。
【雷电法王：你们看到了塔吊上吊死的人吗？】
“哪里？哪里有什么死人？”
连续点击照片。
什么都没看见。
也就没有继续放在心上。
第二天。
又打开了电脑。
底下的评论依旧差不多。
还是同样的熟悉评论。
【雷电法王：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脸好像转过来了一点？】
李卫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种网络水军跟自己的性质也差不多。
就是越看对方的昵称越觉得熟悉。
想不起来了。
搞什么呀？
哪里有什么人？
照片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有人在耍我？
有必要吗？
第三天。
依旧只打开论坛。
熟悉的昵称，熟悉的评论。
【雷电法王：那个人的脸又转过来了一点。】
什么呀？
这帮可恶的水军。
有完没完？
会不会是那明星派来的？
算了。
第四天。
微博论坛多了很多的私信。
点开。
【开浪的网友：兄弟，你敢拍那种东西，勇气可嘉。】
【香菇不吃肉：是我误会你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你拍到脏东西。】
…………
李卫不屑一顾。
给所有人回了同一句话。
【狗仔：你们这些水军还挺拼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很敬业了，别被我抓到，小心我把你人肉出来。】
第五天。
夜晚。
时钟挂在墙上滴答滴答的响。
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分针始终都没有动一步。
周围也环绕起微不可闻的臭味。
论坛的评论区换了一副模样。
几乎所有人都在发。
【开浪的网友：塔吊上的人脸全转过来了！！！】
【香菇不吃肉：快看这条新闻！yfrgjyg·***】
他有种预感。
还是鼓起勇气点开了链接。
【某某地区塔吊上发现一具男尸，警方初步判断是被相机绳子卡住脖子窒息而亡，尸体发现时已死亡五天，相机内存储着大量明显为偷拍的照片。】
再往下翻。
高清的照片显示的面容。
赫然就是自己。
木屋单面镜的玻璃门出现在面前。
床上躺着的依旧是那位老人。
已经死了。
脸上尸斑遍布，厚厚的被单难以遮挡腐烂的肉体。
旁边的空位站着的小男孩也消失了。
“咚…咚咚”
响起。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没……没人”
无法控制，下意识的回应了门外的生物。
敲门声停下了。
门外的生物看不清样子，大概的形态在单面镜上显现而出。
笨拙的模仿着人的声音。
沙哑。
断断续续。
“祂……来了……我们……一…起。”
两只小孩大小的手掌。
重重的拍在了玻璃门上。
留下了一处血手印。
“砰”的一声，惊醒了睡梦中的田雨。
已至深夜。
此刻的周围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母亲在收拾亲戚留下来的“残局”。
拖把接触木制地板散发特有的潮湿味。
“醒啦？是不是又熬夜了？”
“嗯。”
“都说了不要熬夜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人吗？”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别听两句就不耐烦了。”
两人的对话剑拔弩张。
田雨不想再说话了。
她怕下一秒就能和母亲吵起来。
只是想到梦里的事情。
不自觉的开口询问。
“妈，王姨说的那个“晨晨”是谁？你还记得吗？”
“不知道……”
回答的很干脆，连一点解释性的话语都没有。
不给女儿继续这个话题的余地。
母亲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
田雨还是从她的动作和表情看出了对方的慌乱。
联想到这几天奇怪的经历。
愈发不安。
不由得想起了那份帖子上的电话号码。
等到母亲离开。
田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拨通了帖子里的那个号码。
拨号响了大概1分钟才被接听。
“喂，我想我是真的有麻烦了。”
“这么说？美女你是相信我说的话了？”
“嗯。”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一个男的。
熟悉而又陌生。
似曾相识却又从未听过。
“我想你应该大概猜到了吧，简单解释一下，小时候的某个男孩，他死了，你，见死不救。”
“不可能啊？！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这种事情我应该会有印象的。”
“不不不，那个时候的你太小了，应急创伤，PTSD，间歇性的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给田雨说话的机会，紧接着。
“哦，你还记得你的阳台为什么要放那么多符咒吗？又是谁放的呢？”
田雨只想起了母亲曾经说过自己的体质不好。
经常生病，所以需要符咒镇宅。
她是骗我的吗？
这个问题我都快忘了。
为什么他还记得？
实在忍不住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这个问题从遇见“雷电法王”开始就想问了。
只是时机未到。
现在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询问。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对方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才悠悠道。
“这个问题我不能明确的回答你，比起这个，你想活命吗？现在的你可没有特别多的时间，等到祂找到你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想，我需要怎么做？”
“等我电话吧，没有电话，我也会给你留言的。”
电话挂断了。
躺在床上的田雨睡不着了。
次日。
她也是第一个醒的。
乡下的婚礼一般都是敲锣打鼓，人声鼎沸。
新娘和新郎穿着西式婚礼的服装，举办中式的婚礼。
主要还是因为没钱。
大多数人被邀请到了一个棚子底下吃席。
田雨也不例外。
经过一处房屋的她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之前没注意，现在注意到了。
木屋的门边长满了绿色植物。
阳光的照射之下。
沁人心脾。
大门长满了灰尘。
斜边被蜘蛛布上了网。
岁月的痕迹在这扇木门之上繁衍生息。
围墙上放着一只小孩穿的黑色运动鞋。
上面积压了更多的灰。
鞋垫上长满了绿色的真菌。
很熟悉。
就是想不起来了。
几道模糊的画面在脑中闪回。
疼痛……
差点倒在了地上。
这是谁家？
为什么我会没有印象？
田雨手掌触摸横拉门。
打算进去看看。
肩膀上却传来一阵压力。
“乱看什么？婚礼快开始了，还不快去？”
身后的母亲似乎在刻意掩盖着什么。
故意责备。
不想让她知道。
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生病，还特别爱说胡话。
后来母亲请了许多符咒跟随着田雨一起。
疾病才慢慢消失。
那一段模糊的记忆也消失了……
婚礼举行的很快。
“你看看人家都早早结婚了，你呢？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抱上孙子啊？”
母亲在一旁的催促。
她也只是沉默着。
毫不在意。
其他人还在吃。
田雨早早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她百无聊赖，刷起了短视频。
“嘟嘟嘟……”
电话打了过来，是不久前的那个。
下意识的接通。
“喂？”
只是刚说一个字。
霎时间。
立刻闭上了嘴巴。
眼珠子对着屏幕。
瞪的老大。
周围在这一刻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的响。
“雷电法王”的私信几乎在同一时间发过来。
【雷电法王：别说话，祂来了……】
还是。
太晚了。
“喂”这个字已经说出来了。
直接挂断的田雨惊慌失措的来回走动。
怎么办？
我说话了……
祂来了……
木门被屋外凭空出现的飓风吹得嘎吱嘎吱的响。
吹在身上。
就不再是凉快了。
冷汗浸透了沾上菜渍的白色T恤。
于此之际，田雨主动拨通了电话。
这次直接就接听了。
“我该怎么办？！”
不知所措，希望得到补救的方法。
“先回家……”
“好。”
不顾家人的阻拦，她执意登上汽车。
一条回家的路线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
只要没出意外，就不会怎么样。
汽车经过村子的后山。
后视镜拉远。
视角很模糊。
小男孩挥手告别的手掌若隐若现。
手机直接挂机了。
连着开了差不多一天。
车停在底下车库。
下车，锁门，上楼。
一气呵成。
“接下来呢？”
边打电话边上楼进屋。
“把大门打开，在门口摆满盛满水的容器，打碎所有玻璃镜子，封存全部刀具。”
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回复。
就跟机器人一样。
田雨完成的速度很快。
过程中就算被刀具尖锐物品划伤了也毫不在意疼痛。
做完一切。
她坐在了卧室的门边。
连着玄关的门对着卧室。
全都是打开的。
田雨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墙边。
只不过。
这一刻。
座机的电话连接着手机通话的按键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
带来绝望的声音。
毫无感情的语气。
“电话：159XXX留言：这几天我的手机丢了，没办法给你打电话，只能留言了，记住，千万不要回家哦～”
听完内容。
田雨的全身颤抖了一下。
不要……回家吗？
发麻的神经充斥单薄的躯体。
木讷的听完了所有的留言。
“如果回到了家，将地面擦干，不要流下一滴水，拿着刀具去镜子面前抵着脖子……”
如果电话里的不是他。
那给我打电话的又会是谁？
她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
带来了答案。
一步…两步…三步……
“祂来了……”
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
男孩提醒的话语透进了脑子里。
狂风席卷将阳台的符咒吹落。
落在地面燃烧殆尽。
一只被湖水泡发肿胀的脚踝。
出现了。
在门口。
底下穿着只有一只的黑色运动鞋。
只是一眼。
立刻关上了卧室门。
门后是小男孩。
连续奔跑。
踢翻碗盆的声响。
卧室的灯光忽明忽暗。
“砰！”
一下用力击打。
血手印留在了门上。
透过黑暗的缝隙。
鲜血渗透。
流出门缝。
她的身体。
一分为二。
倒在了血泊之中。
被鲜血染红的视野。
停留在了电脑尚未关闭的论坛页面。
1分钟之前刚发的。
故事的后续。
【雷电法王：…………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