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川审视的目光将她来回打量，还好没有追问下去。
从电梯间出来，他慢步在前，不咸不淡的，“明晚留个空给我。”
温泠顿住脚步，“可明晚您不是……”要去订婚吗？
她想了想，还是住了口，却也没回应他这句“命令”。
贺知川当她默认就是同意，便自行驱车离去。
目送他车身走远，温泠才重新拿出手机，见到微信里又有展恒发来的新消息。
“温秘书，我反复想过了，感觉新的团队并不适合我，依旧希望能继续跟在您的身后学习，还希望您愿意接受我。”这番话他方才在电话里也讲过，言语间态度诚恳，可见是认真想过。
若只是寻常岗位变换也就算了，可伍恬恬那边明显更适合他，也更有发展“钱”途，况且都说好了的事，展恒又忽然反悔，让温泠觉得不合适。
她在公司这么久，自然也遇过不少爱慕她的下属。
有些人暗示的明显她回绝的也果断，但有些人含蓄，让人捉摸不透。
展恒放弃好机会留在她这里，这个举动就让她无法分辨他意图。
究竟他是更喜欢秘书岗，或者……
温泠约他第二天面谈。
次日九点，展恒准时到。
一进来，他便顺手关了门，客客气气的走到温泠对面，“温秘书。”
“坐把，”温泠把手上的事先推去一旁，面色严肃的望着他，“你的决定是认真考虑过的吗？”
展恒认真道，“是的，温秘书。”
“那我有几点要提醒你，”她放缓语气，一副长辈姿态，“展恒，你之前也说过希望能为老乡争取一个引荐机会，这件事，目前只有伍经理能办到，你放弃加入她的团队，等于交恶，以后可不好找她再提这事了。”
“再有，新文化项目大有可为，你要是做得好，别说是引荐，就是真去家乡定点做投资都是有可能的，”温泠与他也算是坦诚布公，“你跟着我，除非有必要的理由，否则我可能不会建议你留下。”
这话很含蓄了，就是拒绝。
展恒显然是紧张的，不过出乎温泠意料，他流着汗，却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温秘书，我知道这样改来改去很不对，只是，”他握紧拳头，坐的笔直，“我一开始就是应聘的秘书岗，我也想在这方面继续发展，不愿意更改初衷。”
他态度诚恳，说话都有些抖，“温秘书，我真的很希望留下来。”
温泠抬指轻敲桌面，想了想才道，“你先回工位，我后续给你通知。”
她站起来，徘徊在窗前，目光放在高楼之外，凝视远方车水马龙，由不得想起自己刚到贺氏的那天。
思忖半晌，温泠抱着晨间文件去了贺知川办公室。
日常的交接之后，她看着男人专注在桌前，自己则乖乖的给他续上黑咖，一副乖巧模样。
贺知川头也没抬，却猜透她想法，“有话就说。”
“一件小事，”温泠慢吞吞的，尽量轻松的语气道，“就是展恒嘛，以前本来是作为你二秘培养的，现在临时被伍恬恬那边要走了。”
“然后？”他心不在焉的。
温泠语气好温柔，“他想继续留在我这边，所以我想去跟伍经理做下沟通。”
这本来是很小的事，根本不需要跟贺知川商量的，可温泠还是觉得知会一声更好。
而照往常来说，他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多问，就点个头便行。
但最近反常的事就是多。
贺知川从事务里抽神，视线投向她时迫意汹涌，“昨天展恒打你电话就为的这事？”
她没想到眼前人还记得昨日一个小细节，愣了一下，坦率道，“是的，他今早又找我谈过……”
“理由。”他打断她，敷衍的语气，又将视线挪去电脑上。
温泠站在那儿，忽然有些局促，“说是入职时就想好了要在秘书部发展的……”她顿了顿，将姿态端的更严肃些，“其实一开始他就不想去伍恬恬那边，只是又想为老乡争取一个引荐机会，这才动摇的，不过他现在确实想清楚了，就是留在秘书部。”
“引荐？”贺知川抬了眼角，“展恒哪里人？”
“广城，他们那边算是个小旅游城市，上次联络会有他的老乡去了。”温泠顺势介绍道。
但眼前人愿不愿意“卖”她面子，她毫无把握。
“联络会初筛的名单里有他老乡吗？”贺知川倒是寻常问话的口吻。
温泠摇摇头，“那是伍经理做的名单，具体我不清楚，据我所知展恒家乡那边是无人入选的。”
“我知道了。”他低眸，签字笔刷刷扫过各项文件，似乎没对这事上心。
见这副态度，温泠便知多问也是自讨无趣的，便识趣的不在多问，只道，“那展恒就还是留在我这边？”
贺知川淡眸，“你也希望他回来。”
他是陈述而不是问句，这让温泠有点紧张。
她犹豫着，气氛忽然安静，竟无端生出几分压抑。
“出去吧。”他端起咖啡杯。
温泠想说“别喝太快，很浓，有点苦”，但第一个字都来不及说，便见着一整杯都见了底。
她只好临时改口，“贺总，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转身时，她表情似乎担忧。
其实是怕他喝的太猛，胃疼。
可这在男人眼里却被解读成她是因为展恒的事不开心了。
贺知川向来淡漠的眸子忽然染上阴霾。
……
展恒的事对温泠来说算不得重要，没有结果前她便暂时将它抛去脑后，忙起其他工作。
人做起事来时间便过的飞快，等同事陆续来招呼她下班时，温泠才发现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一看时间，七点多了。
她把手上的事重新整理了一下，鼠标摁在关机键上时，却忽然犹豫了。
这么早回去干嘛呢？
今天晚上贺知川就要跟伍恬恬订婚了，两家人一起吃了饭，不多久消息便要正式对外公布的。
到了那时候，她就再也不能跟他撒娇，不能抱他，亲他，甚至连想他都不行。
因为他有主了。
温泠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但这件事就像是魔障，时不时翻出她脑海。
纠结着自己待会要去哪时，她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
贺知川站在门口，姿态肃冷，“你还知道等我。”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昨天确实让自己晚上留个空给他的。
不过温泠完全忘了这事，没成想歪打正着被贺知川误会是她在等自己了。
她便干脆顺势回答，“等您很久呢贺总，今晚上您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