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伍恬恬合作细想起来真是头一次。
好在两人都不是职场新人，知道在关键时刻化干戈为玉帛。
伍恬恬的回复也是一反常态的积极，“没问题！辛苦了温秘书！”
她们约在第二天公司见。
这件事，温泠瞒住了贺知川。
他是半夜离开的，走的时候还交代温泠在家也别懈怠，抓紧赶方案。
温泠心里把他骂了一百遍“魔鬼上司”，嘴上还是笑嘻嘻的，“没问题的呢贺总，您放心。”
因为不想被他过问，所以次日上午温泠打扮的很低调，选了个人最少的时间，悄摸的到了伍恬恬那儿。
她的办公室还是在招商办，并非顶楼。
温泠见状心里倒是舒服些，知道大本营还在，做事都有动力了！
“伍经理？”她走到门前，轻轻叩击。
门很快打开，伍恬恬站在里面，就像是跟她从无隔阂那样，露出非常职业化的笑容，“来啦，温秘书。”
“吃饭了没！”伍恬恬够着脑袋往走廊上看。
“别看了，没人注意我，”这次见面挺刺激，让温泠还忍不住觉出点兴奋感，“合同你拟好没？”
“不急，这个等会说，”伍恬恬把门锁上，给她递上一个三明治，“你先吃，我这还有奶。”
要说是大家暂时站上一条船，她热情，温泠能理解。
但是到送吃送喝关怀早饭这个程度，有点过了。
温泠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提起十二分的防备心。
接过三明治，她咬一口，“边吃边聊吧，都不耽误。”
伍恬恬端着非常客气的笑，看她吃到一半时，终于开口，“是这样的，咱们两想到一起，都觉得裴乐悠这个策划风险太大，”絮絮叨叨说了一圈，伍恬恬表情越发显得为难，“可是对赌这件事应该是瞒不住贺总的。”
她们想出的最好抗风险的办法就是签对赌协议。
既然裴乐悠那边坚持核心不变，贺知川也支持她，那作为负责人的伍恬恬还有温泠就必须在签字时最大程度避开风险。
只要裴乐悠达成预计内的净利，公司就允诺加倍投资给广城文旅，如果裴乐悠做不到，那就承担一半损失。
这种事在商场上也很常见。
“那个裴乐悠也不是傻子，虽然我有直接走合同的权限，但是她也有贺总的联系方式，肯定会问一嘴的。”伍恬恬说起这个人牙齿都咬紧了，可见没少受裴乐悠的气。
温泠默默看着她，心里边还真是挺轻快的，“那你又怕了啊？”这是故意激将的。
“我有什么怕的？”伍恬恬皱眉。
温泠故意撅嘴，“怕裴乐悠告状，贺总批评你呗。”
两人对视，气氛忽然有点儿别扭。
对话的这会功夫过去，已经到了上午最忙的十点钟，门外走廊的人变多，有些着急的时不时过来敲一下伍恬恬的门。
时间紧，为无关紧要的事争执倒是显得没必要了，伍恬恬摇摇头，竟然摆出很坦诚的态度，“贺总不会为她来批评我的。”
她说的很自信，不像是故意装给温泠看的。
这种笃定其实很伤人。
说到底，被他随便批评的只有温泠自己吧。
“既然你说不会，那有什么顾虑？”温泠猜想，伍恬恬接下来要说的才是这次碰面的关键。
果然，她笑容敛起，看着温泠手上半个没动的三明治，“我是担心她有勇气赌，但是贺总护着不让。”
这个结果是两个人都不想看到的。
气氛竟然诡异的沉默起来。
半晌，温泠点点头，“你想我稳住他。”
这多难？
她有那个本事还用得着到这里来！
“贺总的脾气你知道，我怎么敢跟他对着干？”温泠能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懂事且听话嘛。
见她拒绝，伍恬恬脸色就变了，“咱们做事就得分工合作，我负责合同审批，保证把这件事搞定，你只是负责盯一盯贺总的情绪，怎么不行？”
“伍经理，这个只负责用的可就太不负责了……”温泠肯定不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她们个个都有人护着，就她好欺负了。
可不等她继续发表观点，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两声叩击，是刘闻，“伍经理在吗？”
刘闻跟伍恬恬的工作交集不多，一般都是带着贺知川的意思来找她的。
屋里两人对视一眼，这个空档里，门口的刘闻又催了，“贺总找你上去一趟！挺急的。”
“我得走了，温秘书，你好好考虑下吧。”伍恬恬打开门，跟着刘闻匆匆离开。
看着走廊外行色匆忙的每个人，温泠站在那儿，忽然有点无措。
她很怀念这里的生活。
可是要回来，裴乐悠的事情就不能拖，必须尽快。
温泠心情糟糕透顶，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
裴乐悠的加入打乱了她全部的计划！
从公司离开，温泠站在外广场上，仰头看天空明晃晃的太阳。
天气闷热，人走两步便浑身汗黏黏的，可今天的她手脚却都微微凉。
她打从心底里觉得累，没劲。
温泠随便选了个餐厅，点了个早午套餐，坐着，却没胃口。
她捧着咖啡发了一小时的呆，眼看着餐厅的人逐渐多起来才恍然回神，站起身准备离开。
却没想，才走到门口，便听到有人喊她，“泠姐！”
温泠一抬头，“展恒？”
这可真是巧，“你怎么在这？”
“食堂人太多，我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待着，”展恒抬手指指门牌，“咱们上次也在这里碰到，你忘啦？”
温泠仔细一看，还真是！
“那你吃吧。”她笑笑，“我先走了。”
“等会泠姐！”展恒马上追出几步，有点儿兴奋的，“你今天好不容易过来，不如让我请你吃个饭吧，上次买车的事我都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不必了……”温泠看着眼前阳光年轻的脸庞，自然想到跟他熟悉的裴乐悠，于是话头忽然一顿，改口道，“好，那找个人少的卡座，我正好也有事和你说。”
她又返回餐厅，这次特意选了不靠窗的位置。
“泠姐，你看看想吃点啥，这里的烤泡芙很多人点，我给你点一个吧，巧克力的行不行？”看得出来，展恒很珍惜跟她吃饭的机会，想要事事表现到位。
这种被关注的感觉，是贺知川从没给过她的。
温泠静静的看着眼前人，本来客气的话都到嘴边了，却硬生生又收回去，“行，谢谢你呀展恒。”
她微微笑，第一次不以上司的角度去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