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温泠跟贺知川是一所学校,一个老师,西州理工可是花钱也没用的地方,不夸张的说她确实是万里挑一的那一位。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她。
这一刻,温泠才算明白许如晴的“良苦用心”。
许如晴就是指望在这种“高等环境”下,借用那些人各方面的优越感来打压自己,让自己明白圈子的门槛有多高,想让她从心底里自卑。
若是为了赌气,她大可以说“我跟你儿子读的是同一所高贵学校呢”。
可温泠隐忍是为了复仇大计。
“其实,我也很奇怪的……”温泠情绪稳定,反而没有先前那样忐忑,“为什么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最后会在集团竞聘里一路优胜到最后。”
她抬眸轻望许如晴,“我们竞聘是参会高管统一投票的,我想这个结果是大家对我能力的认可,或者说,”温泠话锋一转,佯装好奇,“难道许阿姨对集团的流程规则持怀疑态度?有更好的建议要提供吗?”
许如晴一下愣住。
大家都以为温泠若是要斗嘴也只能围绕着学历这个方面继续讲,最多说些她运气好勤奋之类的客套话,却玩万万想不到她牙尖嘴利,反过来将了许如晴一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如晴怎么能说对自家的集团不满意?
“公司的事我不管的。”许如晴讪讪,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边上的齐丽华开始还替温泠捏把汗,现在却完全放宽心,一副看热闹的姿态,直等到气氛有点儿冷了,才善意的打了圆场,“哎呀,公司的事你不管才好呢,你儿子厉害,哪像我家耀儿!”她推着大家往联排起伏各有设计的矮桌前走,“开始啦,我都馋死你们的收藏了。”
大家来这儿本身也是为了品鉴的,于是很快把注意力转移,挪去更有意思的事情上。
温泠本身对酒也有点了解,余下时间跟大家三两寒暄,倒也没出岔子,甚至还觉出了几分乐趣。
酒会结束时还是齐丽华送她。
两人通过这次酒会似乎对彼此了解都更多,不知不觉走近不少。
齐丽华坐在她身边,模样温和慈爱,“我以前一直想生个女儿,可惜没那个福气,后面忙着做生意,一忙起来时间就过的快,人老了也不适合再要了。”
也难怪她疼爱韩耀。
温泠心里很佩服齐丽华,也觉得她跟自己所见的很多圈内贵妇不一样。
“韩耀也不错,人心地很好。”劝齐丽华生女儿是不可能了,温泠只能这样安慰她。
“耀儿好,很单纯的,”齐丽华意味深长的拍拍她的手,“女人跟男人不一样,身体条件不等人,应该先成家后立业,不然优势也会变劣势,温泠,你很聪明,但越聪明的人越执拗。”
齐丽华言外之意,就是叫温泠不要抓着贺知川不放了,年华蹉跎后她后悔,想找更合适的男人恐怕也不容易,应该趁现在选择多,物色个靠谱又合适的:比如韩耀。
“我明白,谢谢齐总指导。”温泠真心感谢她,只可惜无法回应这份好。
车子到了明湾府小区外,温泠下车,礼貌点跟齐丽华道别,然后满腹心事的往家走。
她低着脑袋,走到家门口准备开门时,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今天出门时是早上,她开了灯嘛?
温泠眉头皱起,仔细研究了一下门锁……万一是坏人的话……
正犹豫时,门开了,熟悉的高大身影一整个的将她笼罩,却没有带来任何迫意,反是充满安全感的。
“贺知川!”她这回总没认错了!
温泠跟他冷战很久了,没想到男人会忽然跑来自家,所以才这样惊喜,一下子扑去他怀里,“你来也不打招呼!”
“以前也没打招呼,怎么,现在还有别人会过来,得给你点时间安排下?”他故意揶揄,语气带着淡淡笑意。
温泠推他进门,也顾不得跟他斗气,整个的小绵羊一样钻去他怀里,“我是没想到你会来,所以刚刚才犹豫着,不然早进来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受了委屈,所以她心里很需要找个港湾靠一靠,寻找安全感。
说来也怪,贺知川明明总是欺负她,但在关键的时候好像又总是帮她,况且他也是导师一样带着温泠成长的,时间长了,她确实对他很依赖。
“今天去了酒会?”他由着温泠猫一样在他怀里钻来钻去,不停变换姿势。
被他惯着的感觉确实很好,温泠仰面躺在他臂弯,乖巧的眨巴眼睛,“嗯。”
贺知川没看她,脑袋舒服的靠在沙发背,目视虚无,“受欺负了?”
她怔了一下,大眼睛空洞洞的,没吱声。
沉默的几秒过去,他忽然用力捏了捏温泠的脸,“嗯?”
“嗯?”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你消息真灵。”
受欺负这么小的事,一群女人间的唇枪舌剑他竟然都知道?
贺知川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语气温缓道,“明知她会为难你,为什么还去。”
他有些责备的意思在。
“许阿姨开口我怎么能不给面子?”温泠也知道自己总是逼他夹在自己跟妈妈之间,很是为难,却又委屈的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错,“我已经很努力想办法不叫场面难看了。”
若是她吃了亏,贺知川脸上也不光彩,毕竟温泠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的人。
大约体恤她的难处,男人没有继续苛责,只道,“她拿学历打压你是不是?”
贺知川语气很轻,温泠听的却心头直跳。
她了解男人,越是这样越堵着气,怕他乱来,温泠便赶紧解释,“没有没有,那个不算什么。”
“还有更过分的?”贺知川淡眸,却显得严厉。
温泠从他怀里坐起身,脑袋侧靠在他胸膛,“其实有。”
最让她难受的根本不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嘲讽。
而是谈及家庭。
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一直支撑温泠不倒下的就是家仇,是对家人的思念。
她的父母很普通,但对她一直精神富养,叫她从不因身份背景而自卑。
许如晴越要从这方面打压她,她便越要抬头挺胸。
“什么?”他皱起眉头,轻声问。
温泠抬头,轻轻摸他的脸,忽然笑了,“记得第一次你说要跟我分开,我很难过,跟你说我感觉自己没有家。”
那是伍恬恬刚回来的时候了。
后面他们分分合合剪不断,理还乱的。
但是那句话,温泠发自肺腑,“我想妈妈。”
她知道自己老大不小,说这个很矫情,但还是忍不住眼泪直流,扑簌簌往下。
贺知川见状没在说话,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抱着温泠,没有安慰,也没有讲道理。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她小声的啜泣。
而贺知川的情绪藏在心底,面上无波无澜,像是一眼望去就到尽头的湖。
好久之后,他才拍拍温泠的后背,“我要走了。”
尽管她心里不舍,但也知道两人芥蒂仍在,只是今天许如晴刁难才叫他不得不过来看看自己,但事情过去后,恐怕贺知川仍然是冷着她的。
温泠抬起脑袋,“路上慢点。”
她现在也没心思整理感情的事。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贺知川说这话时情绪稳定,仿佛随口一言。
不等温泠反应,他便关了门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