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贺总交代过，所以你肯跟我谈，对吗？”她当然知道裴乐悠不会真的对自己没心防，这必然是因为贺知川的缘故。
温泠没想到他一句话竟然能影响自己跟裴乐悠对彼此的态度，心里倒是蛮不舒服的。
“对，”裴乐悠从包里翻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给她看，“这是我又修改过的策划，还没有给别人看过。”
瞧裴乐悠眼神闪烁，温泠就知道这东西肯定有点儿大毛病，绝对能把自己气的更上一层楼！
她没立即去看，只是反问，“你对自己的原方案不是很满意吗？为什么要改？”
裴乐悠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原因，“因为文旅社那边不同意，觉得我之前的策划没有灵魂。”
讲灵魂真就是真空洞了，“具体点？你领导对你到底是什么要求？”
“伍经理希望我签对赌，文旅社希望我能借由这个项目再多带些合作回去。”
温泠忽然想起展恒说的裴乐悠的难处，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她便道，“那不是正好，你签对赌，赢了就是更多的投资机会。”
“光是这样就好了，”裴乐悠急得一直把电脑往她面前推，“温秘书你先看看，这是领导让我改的新策划。”
“他们的诉求是什么？”温泠总算把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一目十行扫起来。
裴乐悠够着脑袋伸出手指在屏幕指点着，“想多赚点钱，对这个利润分成条款不太满意……”
这话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温泠也已经把策划案的修改处看完。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还是蛮尴尬的。
“这样吧，裴小姐，”温泠了解她的难处，也知道做下属的都不容易，但是她也只是善良，不是送钱圣母，便只能委婉道，“我会先去跟伍经理还有贺总沟通，这个策划案你先别提交。”
贺知川让她对裴乐悠负责，所以给出去的东西都要算上温泠一份。
要是这个方案提上去肯定让男人着恼，搞不好他还以为是温泠故意搞名堂来气自己的。
裴乐悠满眼期待，也很焦急，“你能帮我吧？”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
不过温泠知道跟她很难沟通，便只是点点头，模棱两可的，“我会认真考量这个项目。”
跟裴乐悠告别后，返程路上她起码叹了一百遍的气。
本来她现在都该回到贺氏了，所有的准备都做齐了，偏偏在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
温泠烦躁不堪的，等不到贺知川下班便给他打去电话，要跟他见面。
还好男人今天心情不错，答应得空了就会过来。
晚上七点多时，贺知川果然来了。
他敲门的时候温泠正在喂乌龟，便喊他直接进来。
男人推开门，在观景缸旁边找到她。
“乌龟也会胖？”
贺知川极为难得的单腿跪坐在地上，跟温泠一起贴靠在玻璃上观看缸内场景。
他甚至刻意的压低声音，显出很罕见的童心。
“嗯！”温泠眼里满是亮光，开开心心的点头，手指戳着玻璃，“我给它们吃得多吃得好，两只一起胖就不会互相嫌弃。”
贺知川若有所思的，“乌龟没有猫猫狗狗可爱，你要是那么喜欢宠物不如换一个会叫的来养。”
温泠听了马上翻起白眼，“养了就要负责，不是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
其实她说这话时没有别的含义，但是说完后却读出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两人一对眼，温泠还真是有点尴尬。
好在贺知川可能没听懂，也或者懂装不懂，总之他只是就事论事，“那你好好的养乌龟，我不干涉你。”
他这样云淡风轻的反应，其实又有点伤害到温泠了。
她情绪低落，不愿意跟他聊这些，便岔开话题，“说正事吧，我想见你是为了裴乐悠的策划案。”
“还没定稿？”贺知川好像也觉得这事拖太久了，“是你离开公司太久业务能力下降，还是这事真有难处？”
他这个人就是特别不照顾别人心情，总是那副高高在上的上司态度。
温泠堵着气道，“有难处！”她气的眼尾都发红，“这个策划案多难你不知道吗？你处处维护裴乐悠，却把她解不开的难题都甩给我，我两面吃力，你还嫌我水平下降！”
她絮絮叨叨抱怨了蛮久。
越说越委屈，后面开始跑题，呜呜咽咽的擦着眼泪，“你还说小乌龟不可爱，你买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呢？”
贺知川站在那儿静静看她，脸上毫无波动，只在最后觉得站累了，于是摇摇头往沙发走，“给你惯的。”
他舒舒服服的靠着软垫，双腿一伸，“别哭了，过来坐。”
温泠别扭的坐过去，还是不愿意靠近他。
贺知川也随着她去，只是态度变严肃很多，“来，给你捋捋。”
她便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裴乐悠的项目是怎么进来的？”他跟人谈事情时眼神很专注，像石头一样沉沉的压着人，叫温泠也被动的盯着他。
只半秒，她就陷在他幽深的眸子里，思绪竟然也慢慢的沉静，“是为了跟严总谈合作。”
广城项目是三方协作，主要是为了卖严敏面子。
温泠想到这点，忽然也懵了，自言自语的，“可是严总不在京州，他跟裴乐悠也很熟悉，所以没有派人参与进来，就把前期工作全部交给我们做。”
说起来，她还很气，但是又不敢去责备严敏。
贺知川看她小表情瞬息万变的，倒是觉得挺好笑，“不对，你在仔细想想，跳出你的抱怨客观去想。”
温泠是他一手带起来的，所以很容易被动的跟着他的思维走。
有他在的时候，脑子好像确实更好用。
她细细想了几分钟，忽然眼睛一亮，猛地窜到他身旁，一把抓着他袖子，“我知道了！”
贺知川挑眉，“嗯？”
“严敏是老狐狸，真要是上心的事情不可能完全不插手，而且裴乐悠跟他很熟，他对广城文旅社的情况肯定也很了解，所以在策划案没出来之前，他可能就知道这个事有多难办了！”温泠一连串的道。
“然后？”他眼神鼓励她。
温泠语速飞快的继续，“但严敏跟贺氏合作江海市项目的理由之一就是广城文旅的项目，所以他完全不插手是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我们的能力是否值得合作，二是觉得他插手这个烂摊子会影响跟广城家乡的关系。”
贺知川听她说完全部，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他伸出手，让她来自己怀里，语气淡淡的，“你说的都对，但没到关键的地方，”他亲吻她的耳垂，“我给你压力太大了，让你脑子都转不动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