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裴赋见过知府大人,我等皆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进城寻口吃食,还望知府大人可以行个方便,待我们寻到粮食,立马出城,绝不逗留!”
面对曾令忠的询问,裴赋躬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诉求。
曾令忠听后,皱了皱眉头,随后才笑着说道:
“裴赋,看你的样子,也是懂礼节知规矩之人,若本官劝你遣散去又如何?”
“大人,我们只是一群手无寸铁的难民,聚在一起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活下去,仅此而已,并非乱民,也没有造反的意思!若是大人答应,安置我身后众人,我可以劝众人散了,若是大人不能,那我们就不能散!直到眼前的难关渡过!”
裴赋挺直了身子,朗声地说道。
曾令忠听后,挑了挑眉头,内心对裴赋的印象又加深了一点。
“既如此,你们要怎么寻粮,城内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城中百姓们自己也难保!”
曾令忠面露难色地看着众人说道。
“这个无需大人担心,只需要大人让我们在城中待一日就可,明日子时之前,我等定然全部撤离,若是做不到,大人可将我们当做乱民抓起来!”
裴赋躬身拱手说道,姿态放得很低了,他知道眼下他们毕竟是聚众闹事。
只不过眼下这个知府有所顾忌,不敢真的逼迫众人罢了,毕竟城外一大堆的流民,此刻造反,响应者肯定如云。
曾令忠若是敢这么做,他这知府也算是做到头了!
不过,换做是平日里,曾令忠早就下令抓人了!
此刻听到裴赋的要求后,曾令忠再次挑眉思索起来,过了一会才说道:
“若是你们可以做到遵守王法,不偷不抢,只是寻常的寻找吃食,本官可留你们在城中一日,不过,也仅一日时间,到了时辰,你们一定要按时离开,否则,本官就不得不对你们采取措施了!”
裴赋听了这话后,内心长舒了一口气,知道眼前的知府还是不敢对众人做什么的,如此,他们初步目的便达成了!
便再次躬身恭敬地给曾令忠行了一礼:
“多谢大人成全,我代表所有红巾团的百姓,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接着在裴赋身后的众人,也跟着裴赋一起给曾令忠行礼,以示感激。
这浩大的声响,彻响整个长源府城上空,让原本还在睡梦当中的城内百姓,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被惊醒了过来。
曾令忠和秦健等人,也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在曾令忠内心,更是紧张和害怕了,心想着,若是这些人反了,瞬间便可成为乱兵,整个长源府城也会遭受荼毒!
想到这里,曾令忠眼神闪烁地看着领头的裴赋,心想着,该要好好和他谈谈才是!
“所有人听令,按照我们此前的约定,挨家挨户去要粮,若是人家肯给,就行谢礼,若是人家不给,也要行礼,对城内普通人家,要做到秋毫不犯,风宪队所有人,打起精神来,所有人胆敢犯了规矩,当场拿下,绝不姑息!”
而裴赋此刻,却转身高声地对着身后众人喊道。
“公子放心,我们自然听从公子指示,只讨粮食,绝不偷抢!”
以东杉和左年为首的头头皆是恭敬地回道。
裴赋见此,这才大手一挥,让众人散开,以营长为首,向城中四处散去!
曾令忠看着眼前一幕,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若不是裴赋说他们绝不是乱民,也不会造反,而且手中没有武器。
曾令忠肯定不相信,眼前井然有序的队伍,只是一些乱民!
待众人散开后,裴赋这才独自一人来到曾令忠身边,再次感激曾令忠的宽厚。
“你不必如此客套,让本官感到羞愧,若非府衙粮仓内也空空如也,本官也不会眼看着城外流民饿死当场!”
曾令忠装作掩面而泣,似乎对这场灾难感到十分悲痛,却又无能为力。
裴赋见此,内心觉得有些恶心,脸上却依旧很是平静。
“……本官刚刚听那些流民唤你为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可有什么说法?”
曾令忠假装抹了抹眼泪后,这才试探地问道。
裴赋知道他不放心,连忙说起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初衷,以及为了达到目的,他不得不设立了一些规矩,自认领头之人。
并且,再三强调,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非是为了造反!
曾令忠见裴赋说的真诚,内心便信了几分,不过,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眼下时辰尚早,不如陪本官去吃个早饭如何?”
曾令忠想要更多了解一些裴赋,便想和裴赋一同吃个早饭。
“多谢知府大人邀请,这本是草民的荣幸,可眼下草民还需要去管教约束众人,不要对城内百姓造成骚扰,否则,我们进城初衷就变了,知府大人之约,草民恕难从命了!”
裴赋却是不卑不亢地拒绝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就是约束众人。
同时准备对城中富绅家动手,否则,光是乞讨,很难获得粮食,这也是裴赋要进城来的主要原因!
“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强留了,只是希望你们能按照约定,明日子时之前,离开城中!”
裴赋拒绝了邀请,曾令忠没有恼怒,反而笑呵呵地看着裴赋说道。
裴赋再次点头恭敬应承,随即便不紧不慢地从曾令忠身旁走过。
看着裴赋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后,秦健立马跪了下来,沉声说道:
“大人,卑职该死,竟然一个疏忽让这些难民闯了进来,望大人责罚,卑职不敢有所怨言!”
曾令忠见此,亲自扶着秦健起来,淡然地说道:
“秦总使,你也是城中官员老人了,竟然犯了这般大错,这怕不是疏忽,而是故意的吧?否则,那些难民,如何过得了护城河?如何开得了城门?”
曾令忠亲自扶自己起来,秦健原本还心中有些安稳,可听了曾令忠后边说的话后,脸色大变,羞愧地说道:
“大人,卑职有罪,还望大人责罚,卑职不敢丝毫违抗!”
“好了,眼下不是追责之时,既然事已至此,责罚于你,也不能让这些难民离开!”
曾令忠却摆了摆手,沉声说道。
“大人,卑职愿戴罪立功,驱赶这些难民离开!”秦健涨红了脸说道。
“不用,若是驱赶,说不定真的逼反了他们,就坏事了,先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做法再说,对了,城中火药库还有多少火药?”
曾令忠眼神闪烁,眺望着远处,淡然地说着,最后又问起一个让秦健神色突变的问题。
“大人,你的意思是,用火药……”秦健咽了咽口水,不敢说完。
“如此多的人,若真是不守王法,那就是乱民逆贼,本官就算是这知府之位不做了,也得将其扼杀!”
曾令忠眼底闪过一丝决绝,重重地说道。
秦健这才发现,曾令忠作为一个文官,也有如此心狠决然的一幕,内心跟着一紧。
“火药库的火药自然不成问题,可若是在城中施放,恐怕会让其他无辜百姓遭殃,而且他们若是散开了,火药效果便会有所不及!”
秦健稳了稳心神,恭敬地回道。
“无妨,若是他们真是不守王法,本官自然会让他们遭受惩罚!”
曾令忠却十分沉稳地说道,似乎一切尽在掌控。
秦健听后,眼神闪了闪,不再多言。
随后,曾令忠命令他先将城门关上,而后带一些人去巡逻,看看有没有乱民,若是有直接拿下,不必通传。
秦健听后,连忙恭敬应承,带着人离开了。
曾令忠又叫来了府衙的小吏,传令所有衙差,走向所有街道和民房处巡查,严查是否有违法乱纪之事!
小吏听了曾令忠的指示后,立马恭敬地接过话,去府衙传令了。
而那些还在睡梦中的府衙衙差,皆是十分不满,天还没亮就叫他们起来执行公务了,满肚子的牢骚无处发!
对于曾令忠的命令,也只是听一半做一半,耸拉着肩膀和脑袋,在巡街视察!
而红巾团的难民,也开始在大街小巷里,挨家挨户敲门讨粮。
快接近卯时,勤快些的百姓,此刻已经起床了,面对突如其来的讨粮难民,也是吓了一跳。
心善的多少会给一点,只有少部分人,自己家中都无以为继,怎么给这些难民,只好摇头歉意地向难民们解释。
而讨到粮食的难民,不管多少,都会给主家行大礼,言到感激不尽,即便这家没有给粮食,众人也会行一礼才离开。
这让城内百姓,皆是觉得,自己施舍的粮食没有白费,至少得了一个好名声!
不过,普通百姓给的粮食终究只是车水杯薪,远远不够众人接下来的粮食。
天色大亮之时,裴赋已经陆陆续续接到了左年和东杉等人的回禀,眼下大家讨的粮食加在一起,也只够众人吃一天的。
裴赋听后,皱起了眉头,知道该是走向富绅们所在的宅院索要粮食了,否则,他们依旧很难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