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极为诡异,那正举刀欲砍、气势汹汹的匪徒头目脚下不知怎地猛地一滑,“哎哟”一声痛呼,竟极其狼狈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手中的刀也“哐当”一声脱手飞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激斗的双方都愣了一下,动作有瞬间的停滞。
护卫们虽惊疑,却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力反攻,局势顿时逆转几分。
那青衣男子目光如电,锐利地扫过周围,恰好捕捉到灌木丛后马车的一角,以及缝隙间一闪而过的、一双极其澄澈灵动的大眼睛。
云之舟见已被察觉,心下不由一紧,一把将白芊芊拽到自己身后。
但白芊芊却一点不怕,反而拉拉他的袖子,小脸上一派天真肯定:“爹爹,不怕喔,坏蛋要倒大霉啦~”
下一刻。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那摔得七荤八素的头目刚踉跄爬起来,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旁边一棵老树上的一根粗枯枝竟“咔嚓”一声莫名断裂,带着风声直直砸下,“嘭”地正中他脑门!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珠一翻,再次软软倒地,这回彻底晕死过去。
头目一倒,匪徒们顿时阵脚大乱,失了主心骨。护卫们精神大振,越战越勇,很快将剩余匪徒或斩杀或制服。
战斗迅速结束。
青衣男子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目光再次精准地投向云之舟他们藏身之处,朗声开口,声音沉稳有力:“路过的朋友,多谢方才援手之恩,还请现身一见。”
云之舟知无法再躲藏,只得硬着头皮,将马车赶了出去。
他下车站定,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拱手行礼,语气谨慎:“举手之劳,不敢当谢。我等只是路过,恰逢其会,并未做什么。”
“这就告辞。”
青衣男子却微微一笑,目光在云逸尘和白芊芊身上停留片刻。云逸尘虽衣着朴素,但眉宇间隐有英气,举止沉稳;白芊芊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灵动澄澈,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聪慧。
他的目光在云逸尘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心中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愈发强烈,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
“这位兄台不必拘谨,”青衣男子语气温和:“方才若不是有你们暗中相助,我等今日怕是难以脱身,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家住何方?”
云之舟心中仍有顾虑,不愿过多透露行踪,只含糊道:“在下云之舟,只是普通百姓,带着孩子赶路回家,举手之劳,大人不必挂怀,我等还要赶路,先行告辞了。”
说罢,便想转身去牵马车缰绳。
“云兄且慢,”青衣男子上前一步,目光依旧落在云逸尘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嘴角带着些笑意:“这位是令郎吧?瞧着气度不凡,不知今年多大了?”
云逸尘抬头,迎上青衣男子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回答:“回大人,小子今年七岁。”
“七岁……”青衣男子喃喃自语,眉头微蹙,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却始终抓不住关键。
他看着云逸尘的眉眼轮廓,那几分相似感让他心头发痒,明知道有些不应该,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开口:“敢问……云兄,这孩子是一直跟着你生活吗?”
云之舟心中一紧,察觉到青衣男子对云逸尘格外关注,生怕再生事端,连忙道:“是,这孩子自小跟着我,我们父女三人相依为命,时间不早了,我们真的要赶路了,大人保重。”
青衣男子见云之舟态度坚决,不愿多谈,也不再强求。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到云之舟面前:“云兄,今日之恩,无以为报。这块玉佩你收下,若日后遇到难处,可持此玉佩去京城靖王府找我,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靖王?
云之舟心头一紧,急忙躬身抱拳,接过玉佩,拱手道谢:“不知是王爷,方才多有失礼了,多谢王爷,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不必客气,”青衣男子微微一笑,“路上小心,告辞。”
说罢,便带着护卫转身离去,走了几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云逸尘一眼,那股熟悉感依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眸子里有几分淡淡的失落。
看着青衣男子一行人远去,云之舟这才松了口气,将玉佩小心收好,对两个孩子说:“我们也赶紧上路吧,争取早日到家。”
白芊芊拉着云之舟的衣角,仰着小脸问:“爹爹,那个伯伯是谁呀?他看起来好厉害喔~”
“靖王?像是王八汤一样能喝能吃吗……唔唔唔”
话音未落便被云逸尘捂住了嘴巴,云逸尘无奈的瞧着她,捏捏她的鼻尖:“你啊怎么总是想着吃?”
白芊芊脸蛋红彤彤,不吭声了。
云之舟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应该是位大人物吧,不过咱们与他萍水相逢,一面之缘而已,咱们继续赶路。”
马车重新启动,朝着京城的方向缓缓驶去。白芊芊靠在云逸尘身边,小手把玩着衣角,忽然想起什么,从空间里掏出几颗糖果,递给云逸尘一颗:“哥哥,给你吃糖糖,甜丝丝的~”
云逸尘接过,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意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笑着揉了揉白芊芊的头:“谢谢芊芊。”
云之舟坐在车前,看着前方的路,心中却还在想着方才青衣男子的模样,他莫名觉得,云逸尘好似长得和他有几分相似。
但具体是哪里相似,他又说不出来。
眉眼像,轮廓像……或者是身上那种感觉像。
莫非,那是云逸尘的生父吗?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带着两个孩子平安回到京城,开始新的生活。
而另一边,青衣男子回到马车上,眉头依旧紧锁。他对着身旁的护卫统领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方才那个叫云逸尘的孩子,有些眼熟?”
护卫统领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属下并未觉得,大人为何会有此感觉?”
青衣男子叹了口气:“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的眉眼,像极了一个人,可偏偏想不起来是谁,罢了,或许是我认错了。”
“对了,备车,我们即刻回京,我要入宫觐见陛下。”
“是,大人。”护卫统领恭敬地应道,立刻吩咐手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