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青石板路上,醉仙楼那令人垂涎的香气仿佛还萦绕在白芊芊的鼻尖。
小丫头心满意足地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被云逸尘稳稳地抱在怀里,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爹爹云之舟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一双儿女。
“爹爹,”白芊芊的声音带着饱食后的慵懒和无限回味:“鸭鸭好好吃哇,芊芊把骨头上的肉肉都啃光光啦!”
她咂咂小嘴,大眼睛里满是得意。
云逸尘低头瞧着她那副餍足的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可不是嘛,啃得那叫一个干净!油花都被你这小馋猫刮得一滴不剩。喏,你看,”他指了指打包油纸里露出的几根光溜溜的鸭骨头:“这要是拿回去喂猪,猪都得嫌弃没味儿,拱两下就跑了。”
“哼~”白芊芊立刻鼓起腮帮子,像只被戳破的小河豚,不服气地扭了扭身子:“猪猪才不会嫌弃,那么香的骨头,芊芊特意留给它们的!”
云之舟没好气地抬手,轻轻在云逸尘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能吃是福气,咱们芊芊胃口好,爹爹高兴还来不及。”
他接过云逸尘怀里的小人儿,掂了掂:“嗯,是沉了点,看来醉仙楼的鸭子确实养人。”
白芊芊立刻转怒为喜,搂住云之舟的脖子,咯咯直笑,小脑袋蹭着云之舟的下巴:“爹爹最好啦,咱们快回家家,然后去接小鸡小鸭和小咩咩回家,芊芊等不及啦!”
“好,回家。”
云之舟朗声笑着,将女儿放进马车车厢,自己也坐上了车辕,云逸尘利落地翻身坐到他旁边。
马车“哒哒”地启动,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车厢里,白芊芊扒着车窗,看着渐渐熟悉的街景,小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快乐歌谣,满心都是对新家的期待。
然而,马车刚驶离主街,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没多久,前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马车前!
“吁——!”
云之舟猛地勒紧缰绳,两匹宝马训练有素地及时停住,只是喷了个响鼻。
跪在地上的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小厮,约莫十三四岁,脸上涕泪横流,满是惊恐和绝望。
他一边磕头一边带着哭腔急喊:“贵人!贵人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主子,他…他突然就晕过去了,就在前面巷子里…小的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求求你们行行好,帮忙看看,送…送去医馆也行啊!求求你们了!”
他哭得情真意切,额头都磕红了。
云之舟向来心善,见不得人受苦,尤其对方还是个半大孩子,他眉头一皱,立刻就要下车:“人在哪?快带路!”
云逸尘却多了几分警惕,小手悄悄拽了下云之舟的衣角,低声道:“爹,小心些。”他总觉得这人出现得太突然,这巷子也过于僻静了。
那小厮听见云之舟答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磕头:“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就在前面不远,拐个弯就到,贵人若不信,随小的去看看便知,小人绝不敢欺瞒!”
他爬起来,指着巷子深处,眼神急切又惶恐,不像是造假。
“救人要紧,逸尘,你看着芊芊。”云之舟没再多想,跳下马车,示意小厮带路。
云逸尘虽不放心,但也只能跳下车,牵着白芊芊,跟着云之舟朝巷子深处走去。
巷子越走越窄,光线也愈发昏暗,两旁是高高的、斑驳的院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安静得只剩下他们几人的脚步声和那小厮刻意放低的啜泣声。
突然,就在一个拐角后,前方豁然出现了一小片空地,但预想中晕倒的‘小主子’却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五六个手持木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他们抱着胳膊,眼神不善地堵住了去路,脸上挂着狞笑。
带路的小厮一见他们,脸上的惶恐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谄媚和得意,他飞快地缩到了那群大汉身后。
为首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掂量着手里的木棍,吊儿郎当地往前一步,粗声粗气地喝问:“就是你们家两个不长眼的小崽子,今早在街上冲撞了咱们小郡主?”
云逸尘的心猛地一沉,暗道不好。
刀疤脸见他们脸色变了,更加得意,唾沫横飞地叫嚣起来:“告诉你们,咱们小郡主可是打小在太后娘娘跟前儿养大的金枝玉叶,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惹郡主不高兴?郡主金口玉言一句话,捏死你们就跟捏死只臭虫一样!让你们全家在京城彻底完蛋!”
他身后的几个大汉也跟着哄笑起来,挥舞着棍棒,一步步逼近,眼神凶狠地锁定了被云逸尘护在身后的白芊芊,以及挡在最前面的云之舟。
巷子里弥漫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白芊芊本来还懵懵懂懂,听到‘郡主’两个字,又看到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小嘴立刻撅了起来,大眼睛里充满了不高兴。
她认出来了,就是那个抢她糖人、推倒她还骂她的坏孩子,现在居然还派人来打他们?太不讲道理啦!
“坏人,不讲理!”
她忍不住气鼓鼓地小声嘟囔,小拳头都攥紧了。
“废什么话,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点颜色看看!”刀疤脸恼羞成怒,大手一挥:“给我打,重点招呼那个小的!”
“是!”几个大汉齐声应和,凶相毕露,抡起棍子就恶狠狠地扑了上来,棍风呼啸,眼看就要砸到云之舟和云逸尘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
冲在最前面、目标直指白芊芊的那个大汉,脚下不知怎地突然一滑!
他踩中的那块青石板似乎格外湿滑,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不易察觉的青苔泥膜。
只听“哎哟!”一声怪叫,他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像个笨拙的陀螺一样,挥舞着双臂,重心猛地向后倒去。
他后面紧跟着冲上来的同伴根本刹不住脚,也完全没料到这变故,“砰!”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被前面摔倒的同伴绊了个正着。
“啊!”
“我的腰!”
“哎唷喂!”
“……”
惨叫声此起彼伏。第二个被绊倒的大汉又撞到了第三个,第三个砸向了第四个……就像笨拙的狗熊叠罗汉。
五六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狭窄的巷子里滚作一团,你压着我的腿,我硌着他的腰,手里的棍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有的还砸到了自己人身上,引起更凄厉的哀嚎。
尘土飞扬,场面混乱又滑稽到了极点。
那个带路的小厮目瞪口呆地站在后面,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完全傻眼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气氛,瞬间被这出人意料又极其狼狈的场面冲得烟消云散。
云之舟和云逸尘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看着眼前这荒谬绝伦的一幕,惊愕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庆幸涌上心头。
而被云逸尘紧紧护在身后的白芊芊,先是害怕地缩了缩小脑袋,大眼睛紧张地盯着那群扑过来的坏人。
可当看到他们一个个像滚地葫芦般摔得七荤八素、丑态百出时,小丫头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活该,叫你们欺负人,摔个大屁墩儿,羞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