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哥哥在！快，躲好！”云逸尘忍着剧痛，迅速拉着白芊芊缩进更深的灌木丛阴影里，两人紧紧趴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坡顶上，两个绑匪捂着流血的脸和红肿的眼睛，气急败坏地向下张望。
“妈的，跑哪儿去了？！”
“肯定滚下去了，搜，两个小兔崽子，抓回来非剥了他们的皮！”
“老鬼头，你的眼睛……”
“死不了，快追，他们跑不远！”
脚步声骂骂咧咧地顺着斜坡追了下来。
云逸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体力耗尽，身上带伤，白芊芊又小，根本跑不过两个成年壮汉。
硬拼更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
他目光焦急地扫视四周，他们滚落的地方是一片植被茂密的山坡，下方隐隐传来水流声，突然，他看到了旁边一丛高大的蕨类植物下，有一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岩石，岩石与山坡之间，似乎有一个狭窄的、被藤蔓半遮掩的缝隙。
他心头大喜，天无绝人之路。
“芊芊，快点！爬进去！别出声！”云逸尘当机立断，推着妹妹往那缝隙里钻。
白芊芊很机灵，立刻手脚并用，像只小兔子一样，飞快地钻进了那个仅容小孩通过的狭窄缝隙里，云逸尘紧随其后，也拼命挤了进去。
缝隙里面是一个小小的、不足半人高的凹陷空间，阴暗潮湿，散发着泥土和苔藓的气息。
两人紧紧缩在一起，心脏狂跳，几乎能听到彼此擂鼓般的心跳声。
脚步声和咒骂声越来越近——
“妈的，跑哪儿去了？刚才还看见影子的！”
“分开找！肯定藏在这附近了！”
“小杂种，等老子抓到你……”
粗重的呼吸声和拨弄草丛的声音就在石缝外响起，一只沾着泥和血的靴子甚至踩在了遮挡洞口的藤蔓上。
白芊芊吓得浑身一抖，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的泪水，却死死憋着不敢哭出来。
云逸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那块染血的陶片碎片，眼中闪过决绝——如果被发现，他就扑出去拼命！
也许是缝隙太小太隐蔽，也许是藤蔓遮挡得太好，也许是绑匪被脸上的伤分散了注意力，那只靴子在外面停留了片刻，骂骂咧咧地移开了。
“这边没有！”
“妈的，难道滚到下面河里去了？”
“走，去河边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骂骂咧咧地渐渐远去，朝着下方水流声的方向追了下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又过了好一会儿，石缝里的两个孩子才敢大口喘气，冷汗早已浸透了他们单薄的衣衫。
“哥哥…坏蛋…走了吗？”白芊芊带着哭腔，小声地问。
“暂时走了…”云逸尘声音嘶哑，浑身脱力般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后背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他低头看着白芊芊额头的擦伤，心疼地用还算干净的衣角轻轻擦了擦：“疼不疼？”
白芊芊摇摇头，又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哥哥的胳膊：“哥哥疼…哥哥流血了…”
“哥哥没事。”云逸尘强撑着精神，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风声、虫鸣和远处隐约的水流声，再无人声。
但他知道，危险并没有解除。那两个绑匪找不到他们，很可能会在附近反复搜寻，或者叫来同伙。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从石缝里探出头，警惕地观察四周。
夕阳西下，天色开始变得昏暗，山林里投下长长的阴影。
“芊芊，我们得走，去有水声的地方。”云逸尘低声说。
有水的地方往往意味着可能有路，或者人家。而且刚才绑匪以为他们掉河里了，往河边追，现在反而可能是个盲点。
“嗯！”白芊芊用力点头。
云逸尘拉着妹妹，忍着身上的疼痛，借着草木的掩护，朝着水流声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跌跌撞撞地摸去。
他不敢走明显的路，只在陡坡的密林里穿行，利用一切地形隐藏身形。
下坡的路比上坡更难走，尤其是带着伤，云逸尘后背疼得直抽冷气，白芊芊的小短腿也走不快，有好几次差点滑倒，都被云逸尘死死拉住。两人身上沾满了泥土、草屑和血迹，狼狈不堪。
天色越来越暗，林间的光线迅速消失。水流声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们拨开一片茂密的芦苇丛，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不算太宽、但水流湍急的河流出现在眼前。
河对岸是陡峭的山壁，他们这边则是相对平缓的河滩，布满了鹅卵石和芦苇。
河滩向远处延伸，似乎连接着一条被踩出来的、通往上游方向的小径。
“河…”白芊芊小声说。
云逸尘眼睛一亮。
有河滩，有小径！
他仔细观察河对岸陡峭的山壁和这边相对开阔的地形，心中迅速盘算：人伢子若是以为他们落水，很可能沿着河滩向下游搜寻，那么，沿着这条河滩小径往上游走一小段，然后找机会离开河滩，钻进山林，或许能绕开他们！
“走这边，轻点。”
云逸尘拉着白芊芊，踏上了满是鹅卵石的河滩。
冰冷的河水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他特意选择靠近水边的湿软泥沙地走，这样不容易留下清晰的脚印。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朦胧的月光洒在河面上。白芊芊又累又饿又怕，小短腿像灌了铅，好几次都差点绊倒。
“哥哥…芊芊走不动了…”她带着哭腔，声音细弱蚊蝇。
云逸尘自己也快到极限了，后背的伤口被汗水一浸，疼得钻心。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来路，漆黑一片，只有风声水声，暂时没有人伢子追上来的迹象。
“好，我们歇会儿。”他拉着白芊芊躲进河滩边一丛特别茂盛的芦苇丛里。
这里既能隐蔽，又能观察到河滩小径的情况。
刚坐下，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失血、脱力、高度紧张后的骤然放松，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从怀里摸索——幸好，那个装着他们所有“家当”的小布包还在，虽然沾满了泥水，里面几个干硬的杂粮饼子也碎了，但还能吃。
他掰了一小块相对干净的，塞到白芊芊手里：“芊芊，快吃一点。”
白芊芊饿坏了，小手抓着饼子，狼吞虎咽地啃起来，小腮帮子塞得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