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易还在失神，董长明却已经反应过来，他招手叫来自家做饭和管事的保姆：“张姐，雪柔小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张姐回忆了一下：“不久，大概是六点多的时候。”
“出去的时候手里有拿着什么吗？”
张姐摇摇头：“我没注意，那个时候我记得雪柔小姐突然说自己想喝银耳莲子粥，让我给她打包……可是，等我回厨房打包完出来之后，却发现她人已经不见了。”
“果然是她。”董长明眼神划过一片阴霾：“我们家居然养了个白眼狼养了这么久！”
“爸，您别这样……”董易心里不太好受。
“董易，你已经不小了，看人识人交朋友这种事情还需要爸爸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你吗？”
董易低头。
董长明也不管，只继续道：“那幅画……是不是很重要？”
“也不算很重要。”
“什么？”董长明没反应过来：“这么名贵的画你居然告诉我不重要？”
董易这时才抬头，脸上一改之前的愁容，布满了笑意：“爸，我和你说件事情你别怪我，更别打我！”
“你先说说看，我再决定打不打。”
“其实，其实之前我都是骗你的……”董易说：“您还记得高叔叔一直要咱们帮忙出手的那幅画吗，其实就是我前不久带回来的那幅……本来，本来那幅画是想借你的手交给高叔叔的，可是……”
董易有些说不下去，董长明接上：“可是，谁想到我们家竟然出了那么一号人物，把本该是我的任务全部抢走了不说，竟然还闹了这么一出……你想说的是这个，是不是？”
董易点头。
“臭小子，竟然连你爸爸也骗！”董长明脱掉鞋子就朝董易甩去。
“爸，这不是事情紧急吗！”董易边说边躲，“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况除了你，还能有谁能接近高临冀呢？”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高长明停住脚步，十分严肃正经：“儿子，你有没有想过，这幅画如果真是由我的手交给高临冀，你爸爸我也很有可能去牢里蹲了十年八载？”
董易的脚步慢慢停下来。
这件事情他何曾没有考虑过。
正是因为考虑了，所以才会在早该翻脸的日子一再推迟。不过，也幸好他推迟了，不然，只怕到现在也还看不清某人的真面目。
“爸，”董易回身，语气愧疚：“爸，没有以后了，我保证。”
……
警方是在董易报完警的第三天才将高临冀给抓住的，随之一起落网的还有邓雪柔。
接到警察报告的消息，董易脸上没有出现多大的变化，只不过略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在被问到他本人是不是需要亲自到场审问两位人犯的时候，董易才出声拒绝。
后来，要不是因为不放心夏挽歌一个人去警局，董易想，他很有可能连邓雪柔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哥哥……”邓雪柔在玻璃窗的对面看着董易，轻声喊。
董易摇头：“别，你千万别叫我哥，我担不起。”口里的话语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个正经，但是话语里头的生疏确是挡也挡不住的。
“董易，”邓雪柔低下头，果然如董易之前所说，没再叫他哥哥：“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不想见我也是应该的。”
董易不说话，转头向别处，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看得十分认真。
见到没人回应，邓雪柔也不觉得不自在，低着头，兀自说得欢快：“董易，你心里肯定觉着我犯贱吧，明明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让我重新生活，从头来过，可我就是不珍惜……”
“所以说，董易，你不是我，你不了解我。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当做体验民情和体验生活，可我不难，我是身份卑微的灰姑娘，就算被王子拯救穿上好看的花衣裳，也注定与你们的世界格格不入……”
“董易，你其实没错，夏挽歌也没错，错的是我，一直是我。怪我执念深，怪我不自量力，怪我……贪心太多。”
董易眨了眨眼，眼睛还是看着别处，但口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对着邓雪柔的：“你为什么要偷画？”顿了顿，董易又说：“不要给我说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要听真话。”
邓雪柔笑：“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有必要骗你吗，董易。”
以前，为了能让董易一直站在自己身边，邓雪柔确实是对董易是说了不少的谎话。效果也一直好，可没想到……原来一切的谎话董易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董易，你问我为什么要偷画？”邓雪柔笑了笑，眼里的泪水落了下来，她抬手，快速地掩去：“其实理由很简单啊……因为我就是想要让夏挽歌难堪。只要她难堪，我就觉得开心。人活在这世界上不就是为了开心吗？为了开心，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邓雪柔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眼泪也流得更凶。
这次和之前几次一样，她抬手，又用衣袖掩去了眼泪。除了高高在上的监视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眼泪。
邓雪柔不稀罕董易能够看见自己的眼泪，转而同情自己。当然了，如果此时的自己并不不是处在监牢这样一个十分尴尬的地方，邓雪柔想，在自己哭泣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能有一双干燥的手来为她擦去眼泪。“得不到的东西，我从来几只想要毁掉
“董易你走吧，永远别再给我温暖。我就是这样一个坏人，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董易起身，转身，最后都不曾看一眼身后。
只留下一句话：“雪柔，你好自为之。”
……
“高叔叔，好久不见。”夏挽歌对高临冀问好，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意：“在里面的日子还不错吧，我看你好像和之前没多大的变化。”
“是还不错。”高临冀点点头，苍白的脸色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在说谎。
夏挽歌脸上的笑意增大：“那就好。”
高临冀冷冷的看着夏挽歌，“你这个小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伶俐，我这一次竟然都被你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