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迈巴赫冲破夜幕，直奔医院而去。
此时的苏宝尔已经顾不得要瞒着宋牧则苏妙妙病情的事了，她披着宋牧则的西服在医院中狂奔，不敢耽误一分一秒。
手术室的灯亮起，医生拿着缴费单在外面等她，苏宝尔气喘吁吁接过单子，上面高额的手术费让她浑身脱力。
“去缴费吧，”医生拍了拍她肩膀，“妙妙这样的情况……”
后面的话没说完，医生只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走开了。
一侧的宋牧则将这些都看在眼中，他眼底的颜色黑的发沉，满脑子都是李程源给自己看的那份有关于苏妙妙的资料。
他和苏宝尔一起走到缴费窗口，看着苏宝尔满脸局促的在各个软件之间来回跳着筹钱，最后在苏宝尔难堪想要和窗口的工作人员周旋之前，掏出卡递了过去。
苏宝尔讶然转头。
“你妹妹的事我都知道了，”宋牧则开口，“聊聊？”
苏宝尔深吸一口气，两人最终一同回到了手术室外。
苏宝尔眼神死死盯着手术室上亮着的灯，心中的忐忑已经到了极致。
“心脏病，而且并发症很多，身体各项机能已经衰竭，”宋牧则偏头看了她一眼，“你妹妹的病是个无底洞。”
苏宝尔沙哑着嗓子道：“不用你说。”
很多人都劝过她，放弃救苏妙妙吧，不值得、性价比很低、她活不长的，这些话苏宝尔已经听了太多遍，此时苏妙妙就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宋牧则再重复一遍那些刺耳的真相了。
然而宋牧则只是淡淡开口，“但她是你唯一的亲人。”
听到这句话，苏宝尔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骤然攥紧。
“既然医院没下通知书，就说明还有救，你倒是不用灰心。”
宋牧则偏头看了她一眼，此时的苏宝尔一张小脸已经苍白一片，眼眶泛着红，却不见一点脆弱，她略薄的嘴唇抿起，连带着下颌线都绷出坚毅的线条。
她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为了妹妹绝对不能倒下的决绝。
这倒是宋牧则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起初宋牧则只觉得她拜金，为了那三瓜两枣连尊严都不要，这样的金丝雀有趣且适合放在手掌中玩弄。
可直到知道苏妙妙的事后，宋牧则才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只要有足够强烈的动机，欲望就会使一个人变得鲜活，宋牧则欣赏这种虽然不体面，但依旧奋不顾身的拼劲。
在苏宝尔疑惑的眼神中，宋牧则再次拿出了那份合同。
“宋氏上个首席设计师年薪百万，以宋氏为平台，他接的私活单价就没有低于三十万的，”宋牧则看向苏宝尔，“如果不是他自己犯糊涂伤了手，那他现在绝对不可能只是个不入流的会所老板。”
苏宝尔在听见“私活单价三十万”的时候就不由得坐正了。
这个行业最赚钱的，永远是那些身处顶端独立接单的大佬，她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总听郑容斌提到一个这样的师兄，郑容斌总说她的天赋比起那个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她肯下苦，前途不可限量。
奈何世事无常，现实最终还是扼杀了她的梦想。
可现在宋牧则又重新将那份合同摆在了她眼前……
苏宝尔不由自主咬住了嘴唇，片刻后，她发出一声苦笑，收回视线后，她盯着空中的某一点，淡淡道：“我的回答和刚刚在车里的一样。”
宋牧则皱起眉。
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你既然知道了我妹妹的事，那我也不继续瞒着你，我确实很缺钱，而且缺快钱，”苏宝尔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说白了你给的这次机会不过是嫖资而已，宋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如果只是嫖资，你给的再多，也比不过几十上百人给的。”
“嫖资？”
宋牧则皱着眉打断了她。
苏宝尔转头，眼神平静与她对视。
沉默片刻后，宋牧则竟然率先嗤笑出声。
在苏宝尔说话前，他冷淡道：“襄山项目前期投资超过十个亿，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才会觉得我拿出这么重要的项目，居然只是为了嫖你？”
他说的话太露骨，苏宝尔震愕一瞬，一个猜测涌上心头，她凭借本能极力压制，可这个念头依旧在她心中疯长，直到宋牧则慢慢吐出一句话来——
“你脑子里的东西，比你的身体值钱的多。”
话音落下，苏宝尔几乎是下意识捂住了嘴，她眼瞳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同时泪意汹涌。
将她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宋牧则嗤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重新将合同放在了苏宝尔面前。
“签下它，你就是这次襄山项目的总设计师，”宋牧则盯死了苏宝尔，“同时你也会成为宋氏设计部的一员，至于首席设计师的位置，永远对有能力的强者虚位以待。”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灯熄灭。
走出来的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苏妙妙的家属在吗？”
苏宝尔顾不上别的，忙不迭走上前去。
“手术很成功，”医生正色，“观察期一过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苏宝尔只觉得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只是她来不及松口气，医生口中解释苏妙妙病情的话就又重新将她的心脏揪了起来。
“右心室病变，以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危险，需要的费用也会更高。”
“目前最优解还是心脏移植，可患者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想要维持现状，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家属早做准备吧。”
……
苏宝尔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
“既然有实力拿高薪，为什么不为了你妹妹拼一把呢？”宋牧则站在她身后。
半晌后，苏宝尔终于在心中下了决定，她对着宋牧则伸出手，“合同，我签。”
——
短短几日，襄山项目的设计师最终定为苏宝尔的事很快就在宋氏传了开来。
越玫表现依旧如常，只有在面对自己“唯一推心置腹”的宁雪时，她温婉的笑才会露出一些失落的晦涩。
将这些都看在眼中的宁雪点开了工作群，看着设计部的同事都在热络讨论着苏宝尔的话题，她点开相册，选择照片，然后发送。
紧接着设计部的群就彻底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