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越玫温柔拉开椅子扶着宋牧则坐下，“后面的事交给我就好。”
宋牧则面无表情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后发出一声冷笑。
今天之所以会带越玫参加招标会，不过是因为康岫的强烈要求，宋牧则对于这段关系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可又拿康岫没有办法，一时间只能选择忍耐。
直到他眼神落在了不远处的苏宝尔和赵景礼身上。
此时的苏宝尔眼睑低垂，赵景礼离她很近，和她低低说了几句话后，苏宝尔就露出一点笑来，两人之间的互动在宋牧则看来亲昵的有点过分，他幽冷眯起眼来。
一侧的越玫伸手揽住宋牧则的胳膊，笑意盈盈替他和一众代表应酬，一副贤内助的模样。
“我听说宋总前段时间去考察项目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赵景礼脸上带着商业上的客套，但语气还是带了点平时少有的尖锐，“想不到这么快就能出院了。”
说完之后他回头看了眼苏宝尔，她在宋牧则那里受到的委屈赵景礼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会赵景礼当然想着要帮她找补回来。
越玫抿嘴浅浅一笑，小意温柔的看宋牧则一眼，然后才开口：“他啊，工作狂一个，拼起来拦都拦不住。”
说完之后还故意替宋牧则整了整领带，“只知道让人跟着他操心。”
话音落下，越玫停在宋牧则领带上的手就一把被他抓住，宋牧则带着冷意的眼神停留在她的手上，最后又满含警告的看越玫一眼，刚要开口，就看见苏宝尔已经起身走到了赵景礼身边。
“招标会快开始了，”苏宝尔闪避着眼神，不肯多看宋牧则和越玫一眼，“我们先回去吧。”
赵景礼一副很听她话的样子，被苏宝尔带着回了自己的位置。
很快招标会开场，城中公园这个项目有政府做背书，可以说是在场众人都眼热的一块大肥肉，竞标的场面格外热烈，但随着赵景礼手下的万安出手，不少人都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原本就在业内出类拔萃的万安，如今又有苏宝尔这个新秀设计师的加入，确实很有竞争力。
“看来我们还是很有优势的，”苏宝尔第一次参加招标没有经验，她一边翻标书一边问赵景礼，“说不定真的可以拿下这个项目？”
赵景礼摇头，“恐怕未必。”
宋牧则放下了手中的笔，他下巴随意扬起，眼神漠然落在前面某一点上。
越玫会意，适时开口：“我们的专业团队估算过，项目前期基建至少需要将近两个亿，后续开发的金额只多不少，能短时间筹措起这么大的现金流，赵总这么年轻，不知道会不会有压力？”
听着越玫的话，赵景礼无奈对苏宝尔露出一个“你懂吧”的表情。
而苏宝尔沉吟片刻，交叠着双手一边坐正，一边开口：“据我所知宋氏现在的设计部只是虚有其表而已，越总难道能在短时间招到能挑得起这么重要的项目的大梁的人才么？”
这句话精准击中越玫软肋。
宋氏的设计部。
最初康岫决定开除苏宝尔时，她还在为此沾沾自喜，可直到这段时间设计部接连交上的图纸与相关材料，才让越玫心中真的有了危机感。
一群受宋氏荫庇，所以觉得自己可以安心摸鱼的人，每天除了勾心斗角之外，居然连一张像样的图纸都拿不出来。
至于再招人，之前襄山项目的时候宋牧则就尝试过，然而始终收效见微。
苏宝尔和越玫三言两语就将气氛带了起来。
赵景礼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站起身来直击宋氏“没有达到标准的设计团队”这一痛点。
越玫双手撑在桌子上，“可万安没有足够的现金流能撑起项目是事实。”
周遭开始窃窃私语，就连台上政府的人也开始就这一点开始探讨，眼神中都是对赵景礼的质疑和不信任。
赵景礼：“你——”
他的年纪在眼前这群久经商场的老油条里显得太稚嫩了，就连万安，哪怕业内成绩斐然，对比起整个商圈顶层的宋氏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初创的新兴公司而已。
“资金的问题不难解决，”赵景礼咬着牙道，“我们已经备齐了资质，到时候可以申请相应贷款——”
“贵司的楚总今天去和四大行的负责人见面了吧。”始终沉默的宋牧则突然开口。
赵景礼声音发紧，“这些和宋总没有关系吧。”
宋牧则漫不经心发出一声轻笑，他斜懒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他心头忽然窜起一点恶意的念头，盯着赵景礼，他一字一顿开口：“你猜，万安的贷款，最后能不能顺利到账？”
弦外之音响彻云霄。
赵景礼到底年轻气盛，面对宋牧则的威胁他勃然大怒：“宋牧则！”
“宋总。”
苏宝尔赶在赵景礼说话之前一把按住他肩膀，随后她终于第一次光明正大看向宋牧则。
只是眼神冷的让宋牧则心中一阵发紧。
“我和昔日的贺忱有点联系，”苏宝尔缓缓坐正，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脊椎骨骼摩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你猜，有贺忱在，能不能让宋氏最后连一个像样的设计师都招不到？”
口气、语态，连她细微处的动作，都和刚才宋牧则威胁赵景礼时如出一辙。
宋牧则看苏宝尔的眼神明显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诧异，随后就又露出讥讽，不知道是在嘲讽苏宝尔的不自量力，还是在自嘲。
片刻后他抬起手，一下一下的鼓了鼓掌，“好、得、很。”
苏宝尔放在桌下的手指攥的死紧，指甲嵌入肉中浑然不觉。
今天最有资格中标的除了宋氏就是万安，工作人员研讨半天，最终决定进入资质复审阶段。
不少代表人都丧气离开，但今晚还有个有关部门举办的聚会，所有人都如约参加，毕竟对于商人来说，这样结交人脉的好社交机会，错过了都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