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不简单，一点都不简单。
如果简单，如果是顺其自然，丁越就不会迟迟不敢做决定了。正是因为他不能狠心做决定，所以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结婚可以再考虑。我没有考虑过，也没有跟着霍田提过，也不知道霍田是什么想法，还不急。但是合同的事情可以先提上日程，越快解决越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提？”霍威问。眉眼犀利。
丁越心下一凛。这事逃不过了么。
霍威步步紧逼，并不打算给自己缓和的机会，也不打算稀里糊涂的过去，看来他今天一定要自己做出一个选择。
“霍叔叔……”丁越说不出话来。
霍威眉眼一挑，示意丁越继续说下去。
可要丁越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他敢说什么。说错了话，女朋友没了，未来老丈人的支持就不见了，可是说对了话，那就是违心，那就是欺骗，那就是要葬送一个女孩一生的幸福。
丁越做不到，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对不起，”第一句话是很难，但是只要说出了口，那就不难了。
“我没想过结婚。而且，我也没有想过和霍田继续走下去。我们这次的矛盾很大，应该是不会好了。”
霍威的脸色有了威严，他审视着丁越，镜片后背的眼神让人通体发寒。
“你可以骗我。”
“我不想骗你。”
说出来了，一切都痛快。丁越也就什么都不怕了。丁越站起来，对着霍威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他未看霍威的表情，想来也知道霍威是什么表情——霍威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落荒而逃。
搞砸了，搞砸了。回到公司，刘副总立刻过来问丁越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霍威同意了。可是在看丁越一脸泄气的样子，刘副总心里也犯了嘀咕。他试探的问了一句：“失败了？”
丁越点点头，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你是他女婿，他没有必要这么为难你。”刘副总说。
“你也是这么的认为？”
这话问住了刘副总，丁越是霍威的准女婿难道不是事实么。可丁越既然有如此一问，刘副总也猜出了几分。
“难道你要和霍小姐分手，让霍威不开心了？”
丁越听了，未否认。
“这就难办了。丁总，这个时候，其实你应该稳住霍威。先拿到合同再说。”
丁越摇摇头：“我怎么会不知道先稳住霍威，可是霍威是什么人，他早就知道我和霍田出问题，也知道我现在急需要长江的帮助，他一定会趁机宰我。”
“就是因为霍小姐？”刘副总感到很不可思议：“这么大的集团的军师的眼界绝对不会是儿女情长，难道说，他还有其他打算。他也打算通过你和霍小姐的婚事得到什么。”
丁越斜眼过去：“你这一点阴谋论了，一点都不像蒋恒如。”
“这不是阴谋论，这是在分析他的动机是什么。他在商场多年，不会因为女儿的婚事对你忽冷忽热。”
“无论是什么，这条路都行不通了。”丁越摊手。
刘副总叹口气，这件事越来越棘手了。他看了看丁越：“丁总，你还要坚持么。”
丁越想了想，随后尤其的坚定的说：“坚持。”
其实他的内心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坚持，人都是会变，会被现实打击。丁越也不知道自己会坚持多久，但是只有有一口气在，他就会坚持到底。
“其实我心里有个人选，”刘副总看了一眼手机，突然说：“他或许可能会帮助你。但是，面对他，可能也会比面对霍威更加艰难。”
“谁？”
刘副总举着手机：“他下午会过来。”
一时之间，丁越不知他说的是谁，但是他很快就看到了秘书发过来的消息，原来是季青白。
季青白下午来时，可比上次闲庭信步多了，别人是看不出，但是丁越可看得出。丁越了解季青白，季青白这个状态一定是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当然，季青白有那么一个大公司不去盯着，跑到丁越这里来，绝对不是为了显摆，他肯定是为了钱。
“丁越，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打款。”
“啊，我马上催。”丁越也学会甩锅。
季青白叹气，然后带上了门。
他对丁越说：“有难处，你可以跟我提。拖久了，对公司没有好处。”
“我没有拖什么。”丁越还在嘴硬。
“丁越，你是排斥我，但是有些话，作为合作者，我还是要跟你讲清楚。如果你不打款，我们的合作关系算是失信，我方有权利提出诉讼，而且还是占据优势。而北越很有可能人财两空什么都得不到。”
“姐夫，你又在教训我。”丁越微笑，实际上手心在出汗。
“我教训你，你会听么。”季青白也笑：“早在英国的时候，你还是很听话的，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讲，我也会提出自己的建议和想法。你不一定会听，但是我们在交流的过程很愉快。所以，那时候我们的关系非常好。当然，现在的关系也不错，只是没有那时那么好了。大多数是我的原因，所以我也不指望你会听我的一句劝。”
“姐夫，那时是我年轻，有些事情我混淆了，也较真了。但是现在我已经明白处理一些事情。”
“你还没有明白。”季青白说：“你不愿意砍掉项目，就说明白你还不明白。你仍然不懂的如何取舍，有些蹩脚的，拖后腿的，不能盈利的，毫无作用的项目完全可以砍掉。只保留精品的项目。这个你应该比我懂。在设计建筑物的时候，什么是主要的，什么是次要的，什么是该舍弃的，早早就有了他们自己的命运。你有些想法，但是会影响整体，这就是必须舍弃的东西。不能因为个人顽固去影响整个创作。这是你教过我的。”
“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有所坚持，才会有所收获。”丁越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面露反感。
“这话没错。但是这句话的大前提是，坚持的方向是对的，你才会又收获，如果坚持的方向是做的，收回的只是碎零件。你拿着这一对碎零件重新做事，又要付出几倍的辛苦。”
“姐夫，这是我公司的事……”丁越提醒。
季青白点点头：“我话多了。其实你还可以去求霍威，他毕竟是你的准岳父。”
“我想自己处理，不想求他。”丁越低头。这个动作，被季青白瞬间捕捉，并且猜测领会了背后的含义。他的眼中闪现一道精光。
紧接着，季青白来了最好的一次演技发挥：“和霍威这层关系你也不珍惜，你是要把伯父的公司往绝路上推！”
丁越愣住。
季青白继续说：“你经营不善还不够，你还要撒上一把盐，早晚这个公司都会倒闭了。倒闭就是你任性的代价。我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丁越揉揉脑袋，叫来刘副总。刘副总只能怪进门的第一句话是：“谈成了么。”
丁越摇摇头。
刘副总差点没有背过气，他连忙问原因。
丁越皱眉：“再等等。你继续联系清单上的人，想尽办法群求合作。”
还等什么，有什么可等的的。刘副总真想骂人。
谁叫他身份卑微呢。刘副总想了想，怒其不争的离开办公室。
再等等，再等等，丁越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话。马上就等不了了。他要跟季青白谈。如果季青白趁机狮子大张口，丁越就要重新考虑长江。虽然丁越拂了霍威的面子，但是他留个口子，并未说死一定不能谈。
不到最后，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