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发动,丁越说:“去哪里。”
“带我兜风吧。”阿梅说。
丁越想了想,以为阿梅是有话对自己说,但是又不好露面,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丁越也不知道去哪里,干脆定了个六环路的某个地点。
“你最近怎么样?”这时丁越憋了很久问出的话。
此时,阿梅摘掉了口罩,丁越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惊讶不已。
“你的脸被谁打了。”
“我把那些东西拆了,他们找人打我一次,就是蒙着麻袋那种。我装乖,他们放过我,然后我搞到了一张火车票,准确离开北京,但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又把打了一次。”
非当事人丁越听着都是心惊肉跳,他很难想象阿梅是怎么扛过来的。
“那你现在……”
“要不打死我,要不他困住我,这天子脚下,我还逃不出去了么。之前我怕他,现在我不怕了。”阿梅冷笑连连,让丁越感到彻骨的寒冷。
“你什么意思?”
阿梅说:“没什么,我是想死了,但是我不会死在他们手里。我一定要死的有价值。”
“你想做什么,你要去报警么?还是怎么样?如果你愿意,你先藏起来,我帮你安排出国,没有人会找到你。”
丁越的心火直冒,他不想自己的朋友再去做傻事了,如果可以,他愿意帮助他们,只要他能做得到。可阿梅听了丁越这一番话,并未说什么,在丁越的视角里,阿梅转头,像是哭了,又像是笑了。
“阿梅,你跟我说话,快点!”丁越最受不了沉默。
这时阿梅慢悠悠的回头:“你怕不怕。”
“怕什么?”
阿梅说:“你跟我一起啊。”
丁越皱眉,表示完全不懂阿梅在说什么。
阿梅笑说:“我们去草原吧。一直向北开,那里有草原。”
“现在草原不好看。”丁越说:“不如我们先回去,报警,你更安全。”
“我不想去。”阿梅扭头:“我就想去看草原。”
丁越没有立即回答,他想了想:“我们还是回去。既然你说外面危险……”
“我就要去草原!我就要你陪我!”阿梅非常坚定,坚定的好像已经不是阿梅了。他记忆中的阿梅是个成熟稳重沉得住气的女人。
“好好。”
丁越拗不过她,只能顺着她。他改变了车子的方向,一路向北,那里有中国最广袤的草原。阿梅说喜欢看草原的不期而遇的风,喜欢草原的气势磅礴,更喜欢草原的落日与朝阳,可惜她没看过,她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看一次。丁越问她是不是早就计划要看,阿梅却反驳了,她说就是临时起意。这一路上,阿梅说了很多话,阿梅甚至说她很喜欢丁越。
这句话惊到了丁越,他正考虑怎么回答时,阿梅已经睡着了。
丁越立刻放缓了到最慢的规定的速度,发消息给大勇。如果没有第三人知道,丁越是不会安心的,就算是死,起码也要身边的朋友知道自己去哪里收尸。呸呸呸,丁越连续呸了三声,又对着观音菩萨的挂件坐着鞠了三次躬,希望菩萨能保佑自己这次平安去平安回。
他们先到了一个什么湖旁,至于名字,丁越也不记得。他哪里有心思记得这些,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在被迫害的幻想中,更要命的是,阿梅玩的很开心,非常的开心。她把自己和丁越形容成一对情侣,而且她也是真的把自己和丁越当成了情侣,吃东西,拍照片,还要手牵手。前两个丁越都可以忍,牵手丁越是死活不同意,毕竟不是情侣。
阿梅虽然有点不开心,但是也没有坚持。不过阿梅还是得偿所愿。因为草原的风很冷,加上又下了雨,丁越看见阿梅穿的实在是太薄了,就把他抱在怀里。丁越战战兢兢,手不敢乱动,就怕阿梅误会,但是阿梅却回抱了丁越,这个比牵手还要高一级。
晚上,丁越已经打算睡下。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开门原来是阿梅。
“你有事。”
阿梅笑了笑,把门一关,直接钻进了丁越的床里。丁越当时头脑一热,直接就生气了。
“你干什么?”
算了,算了,丁越刚要骂人,但是忍住了。他说:“那我去你房间住。”
“我退了。”阿梅说。
“我重新开一间。”丁越生气。
阿梅说:“好啊。对了,我的身份证在我这里,你来拿。”
丁越无语,他不想计较了,随便窝在沙发里,他跟阿梅这种不讲道理的女人根本没办法沟通。最郁闷的是,他根本睡不着,室内的空气还有点热。
丁越起身去开窗户,就听阿梅说:“不要开窗户,我冷。”
丁越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回到了沙发上,他是根本睡不着,反倒是阿梅翻了身,睡的特别香甜。丁越无奈,只能玩着手机,直到凌晨四点多,他也顾不上冷热,也因为疲惫进了睡眠状态。睡眠质量倒是不错,就是睡的时间有点少。早晨七点,他被洗漱声音和拖鞋走路的声音吵醒。睁开眼一看,就是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在眼前晃悠。
他以为自己看错,闭了眼睛,重新睁开,他的心脏又被吓了吓。阿梅穿了一个内裤就在房间来旁若无人的走来走去。丁越立刻别过头。
丁越无非是因为阿梅可怜,是自己的前同事,是陈媛的朋友,所以一直纵容阿梅。但是这几天阿梅实在是有点过分,具体表现在大事小情上,买完票了,她说不想去看,非要丁越大晚上开车去另外一个地点,阿梅说披星戴月很美,丁越只觉得她是神经病。
女人都爱逛街买衣服买纪念品,丁越耐心陪着也愿意付钱,一开始还好好的,阿梅挑选了几样东西,丁越看了一眼,说不要那个巨型木雕没有地方放。阿梅有些不开心说这是艺术品。
丁越开玩笑说:“这哪里是艺术品,别忘了我们的工作,我们就是这个的。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个是艺术品。”
丁越认为自己是实事求是,他哪里知道这句话就是一个雷,突然,阿梅就在人家旅游景区的商店门口痛哭,当时丁越就懵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丁越也是要脸的,众人眼中的“女朋友”正在痛哭,作为“男朋友”要做什么?当然是哄。丁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踩哄好了阿梅,在众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光中,他把阿梅带到了车子里。
丁越脾气接近崩溃的边缘,但是还没到。真正让丁越崩溃的是阿梅不肯吃饭,一定要丁越去喂。忍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会,丁越老老实实耐住性子去喂,但是阿梅又开始作,她说烫。
“你到底怎么回事。”丁越发了脾气,可发了脾气后又觉得不合适,阿梅的眼泪正掉出来。他一面觉得心疼,一面觉得烦。他拿起了外套,离开了房间。
草原的春天并不是教科书写的那样气息盎然,虽然也正在“草长莺飞”,但是视觉看来,似乎冬天没有区别。但是据当地人说,冬天的草原也不是这样,因为冬天的草原被天盖了已成雪白的被子。丁越心想,是这样的,北方的冬天要下雪的,只要下雪,草原必然是一片白色,他到底是在想什么,这是常识,这就是平时能见到的东西。
丁越在外转了转,火气消了不少,他开始思考为什么阿梅这么的反常。一路上他都没有思考什么所以然,但是阿梅却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