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上了年纪的文物了，鉴别起来实在有点困难。
警方请了几个专家来鉴别，一天查资料，第二天见面交流，没交流个所以然来。大勇想到蒋恒如在这方面也有点见识，请他过来看看，但是情形与几位专家差不多，没办法给出具体的鉴定信息。
蒋恒如的车子今天限行，他出门的时候天气阴沉还未下雨，是打车过来的。可是他离开警局的时候，又开始下雨了。北京接连几天的暴雨让整条街道寸步难行。
大勇说要派车送蒋恒如归家，毕竟这个时候不好打车，可是大勇自己忙着忙着就忘记派车的事了。总之，蒋恒如站在街边，茫然失措了好一阵。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打到了车，司机师傅问他去哪里。
蒋恒如说了自己的地址，司机师傅开始导航，等车子开启，蒋恒如随手拿出手机查看时间，忽见有一条消息。
“师傅，我要换个地址，去建国路八十号的餐厅。”蒋恒如说。
司机师傅正要左转，斜了蒋恒如一眼：“要加钱。”
“可以。”
季青白早早就在等待蒋恒如，有所感应他回头去看，蒋恒如的衣衫半湿的走近，在灯光下，白衬衫下手臂的线条疏朗延伸，竟然有几分梦幻的错觉。他向蒋恒如挥了挥手。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急匆匆叫你来。”季青白为蒋恒如倒茶。
“没有，我正巧办完事。”蒋恒如边说边用纸巾擦了擦头顶的水，后来又服务生见到，特意送上一条毛巾。
这是一件英式田园餐厅，虽然是以休闲娱乐为主，但蒋恒如这种举动终究是不雅的。
季青白看了，突然说：“如果我在餐厅这样擦身上的水，岳父一定要把我骂的痛哭流涕啊。”
蒋恒如擦拭的手突然停下，然后速度放缓的擦拭。
“做有钱人女婿难。但是看最后的回报也值得。”蒋恒如送走了毛巾。头发蓬松，更添了帅气。
一句话堵死了季青白的卖惨，他尴尬的笑笑：“你最近忙什么？”
“做一个唐朝文物的鉴定，但是没有什么进展。”
“很难么。”
“嗯，是主流市场上缺少这种风格的艺术品吧，所以很难去鉴别他的真伪。不过在难鉴别，他本身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时间问题，一定能鉴别出来。”
“你的倾向是什么。”
蒋恒如顿了顿：“真迹。但是我没有有利的证据，没办法说服别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想法其实也会出现偏差。也许你所鉴定的不是真迹。不过我不是怀疑你。”
蒋恒如的眼神中出现了疑惑，他看向季青白的眼中非常的疑惑。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季青白迅速澄清。
“我不是说这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季青白有些尴尬，当然他也没有想过隐瞒。
“警察前天在收费站抓了一个人，那是我的人。”
“所以你今天约我……”
“我实话告诉你，那副画有人定了，但是我实话告诉你，那副画是假的。”
假的？
蒋恒如的眼中顿时充满了警惕。他仔细回想了“大佛经书”这件艺术品，它牵动所有鉴定者的心弦的原因之一，就是它的真假对半。至于假的方面，也是针对“唐代”而言，它也许不是唐代，也许是明清伪造，总而言之，它不会是轻飘飘的一句“假”就可以结束，专家对一件艺术品的鉴定是需要全面分析和比对。
“为什么是假的？是你仿造的么？你们有没有什么证据什么工艺流程。”
“没有。我拿到它的时候，已经是完整的作品了。”
“这不能说明什么。还有，你告诉这些，你想表达什么。”
“放它一马。”
“如果是假的，我为什么要放。”
面对艺术品时，蒋恒如是寸步不让。季青白自知说错话，立刻改换语气。
“你先别急。你听我说。这个经书我付款的时候，可能你都想不到价格，它只有2w块。而且经书已经找到下家了，等着交货，如果不交货，我就要支付很大一笔违约款。”
“你不该找我。你应该直接去警局，和警察说明白。”
“还要走流程，太麻烦了。而且，我认为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蒋恒如摇摇头：“这个忙我帮不了，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真是不给面子。
季青白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一个宋悯一个蒋恒如，这两个曾经无比熟悉的人是打算把自己置于死地。既然蒋恒如买不通，那他只能从其他人下手了。
两天后，蒋恒如再次去警局，这次他是有备而去。两天虽然时间紧迫但是也查到了不少资料，也能证明唐代有类似的文物的出土。几位专家再次亲自检验这部经书，尤其蒋恒如检查的相当认真，回到会议室，却惊讶了蒋恒如。
其余之前对经书抱有“可能是唐代文物”态度的专家纷纷改换了注意，今天口径前前后后一致的认为经书不值钱，不是什么出土的文物，充其量是清晚期大户人家仿着玩玩的消遣物。面对蒋恒如拿出的证据，部分专家直接否认了蒋恒如，但是表扬了蒋恒如的态度。
大勇全程参与了探讨，把蒋恒如的所有窘迫都看了眼里。
但是他能说什么，他有疑问，但是没有相关知识，他帮不了蒋恒如。这是一场多数人胜利的战役。
蒋恒如追着大勇出去，他问大勇：“会放人么。”
其实大勇也很难过：“会，毕竟不太值钱。现在市场一块玉都比它贵，我们没理由继续扣押。”
“但是我认为它不会这么简单。”
“看得出来，专家不想折腾。专家来来回回，也耗钱。这是领导的意思。”
蒋恒如还是不甘心，他从大勇的手里抢过那份会议资料：“在我眼里，它就是重要的文物。我们不能放任他送出去。”
“你只有证明它。”大勇对现在的结果完全的不满意。
“我去找你领导。”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大勇自己不好出面找领导要时间，但是蒋恒如完全可以。蒋恒如会见领导的时候，大勇全程在外等着。等到蒋恒如走出，对他会心一笑时，大勇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可以暂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