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说话很慢。
从丁越见他王青的第一面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开始，王青完全是不心急。
说话慢条斯理，讲项目娓娓道来，事无巨细，就像是听故事。但是丁越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能不能赚钱。其他的场地，建设，还有服务，还是推广，都不是丁越考虑最重要的范围，而且，由于过去几天的王青的表现让他十分的不爽，丁越对王青表现的十分的没有耐心。
张荻早就看出丁越没有耐心了，一直暗自递眼色给他，希望丁越再坚持一会。
当然，他也不忘给王青递眼色，叫他快点说事，别磨磨蹭蹭的，奈何王青绕来绕去，说来说去，始终不涉及到关键点——盈利空间。
在王青去了卫生间时，丁越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王青进了卫生间后，丁越直接起身，拉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
“丁总丁总。”
“张总，你要是继续拦着我，我可就怀疑你们之间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荻全身的毛孔瞬间就被打通了，他快速进入审视丁越的状态——原来丁越只是自己不满吐槽而已。
“绝对没有。”张荻看了看手表：“您再坚持坚持，之前您答应我的是三个小时，现在还有半个小时。还有半个小时。”
是，丁越是答应了他三个小时。他不能食言，也不想食言，丁越默默又坐了回去。那就继续煎熬半个小时。只是经过这么糟，丁越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王青回来时，与张荻互换眼色，王青便坐在丁越面前，轻咳的一声。
“丁总。”
“啊，王总你回来了。”丁越装作微笑熟络的样子，示意王青继续。
“我先对你道歉，之前是我对你太过分了。”
什么情况？丁越的耳朵是出问题了吗，他没有听错吧。
“你说什么？”
王青笑笑：“原来张荻没有跟你说。”
“说什么？”丁越察觉异样，张荻是有事瞒着自己么。他看了张荻一眼，张荻非常坦然的笑了一下，但是，最后张荻却是十分的歉意。
“什么意思？张总。”丁越继续问。
张荻说：“我是有些事情瞒了你，但是……”
“我来解释。”王青抢过去话头。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丁越越来越糊涂了。他迅速将这几天在济南的事情想了一遍，还好没有吃亏的地方。
“我们之前说是做温泉项目，其实又不是。”王青解释。
如此一说，丁越更加迷茫，不过有一天他很确信，自己像是被他们耍了。
“山东靠海，我想做高档补品。就是海参鲍鱼花胶之类的东西。也就是大健康产业。”
“然后呢？”丁越问。
“首先大健康产业的产品是不会过时，它不像是衣服，营养滋补品一年四季都可以食用。第二，现在百姓手里有钱了，但是生活节奏加快，亚健康人直线上增，但是有没有时间去锻炼，只能依靠补品。可以继续举个例子，怀孕的妈妈是不是比之前娇气了，现在怀孕的妈妈必须要去月子中心，或者请月嫂，说明她们不缺钱，既然不缺钱，她们就想要更多的营养，焦虑的新母亲是很在意这一点。第三，市场良莠不齐，是我们的商机。”
“你说清楚，为什么这是我们的商机。”
王青继续开口，他的语速是一如既往地慢：“因为市场多数都是烂货，我们的货是中国最好的海参，所以我们就是赚钱。”
张荻点点头，用了目光称赞。可是丁越并未很理解，他的眼中仍是充满了疑惑。虽然他想做个“满身正气”的商人，这不代表他对做生意一无所知。一开始就好货去和劣质竞争，价钱上比不过便宜货，销量比不过便宜货，没点金钱支撑都不会这么干。
“这并不赚钱。你拿野参去竞争那些劣质海参，这……”
“丁总，你先别急，继续听我讲。”
丁越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按道理丁越应该已经没有耐心可言，但很意外，他还真有点期待王青下面的内容。
“不知道丁总最近是否听过长海海参。”
“没有听过。”丁越很不给面子。
“长海是一个县，那个县就是专门培育的海参的，他们会给我们供货。”
丁越虽然不常是海参，但是对海参还不至于一无所知，这个长海县的海参他都没有听过，怎么就成了中国最好的海参了。还是说，丁越忽然灵机一动，他好像明白了王青的用意。
“你的还是烂海参。”
丁越火气突然就窜到了胸中。
“既然你们想做的是这种生意，有必要哄骗我这么久么。我来是因为温泉，不是什么海参。”
王青立即使了一个眼色给张荻。
张荻会意，立刻说道：“丁总，我们说它是最顶级的海参是不管用的。这样吧，我会给你看看我们的海参是什么样子，他绝对是最好的海参。另外，我们绝对不是有心欺骗你。实在是大健康产业太让人失望了。之前不是闹出了滋补品补出了人命的案子，国家管控的严，很多都不想做这个。可是王青呢，他他知道长海县的海参最好，绝对不是市面上假冒伪劣的那些产品，所以就想着帮着老乡卖出去。”
“我们之前约过几次，但是每次听说要做健康产业，全部掉头跑了。好像这里面是有魔鬼一样。于是我和王青就问他们，为什么不同意做健康产业呢，国家清理是那些不健康的健康产业，可是我们是健康，是被保护的。结果你猜那些人怎么说。他们说，现在没人会用滋补品去让身体健康。有病就去医院看病，见效快。快啊，快啊，要快，社会变化速度这么快，一切都快的。如果你什么时候能让社会慢下来，那么你就可以发展营养滋补品，到时候我一定是第一个过来投资。”
张荻的声音是铿锵有力，把这个故事讲得真是动人心弦啊。尤其是最后关于“社会变化”的那一部分，丁越其实是非常有感触的。这几年无论是谈生意还是与朋友相聚，总是匆匆数面，见了之后也是非常的冷漠。
大家都是这么的冷漠，怎么会有纽带牵连呢，生意难做，当然难做。
“话是这样，但是这不是欺骗我的理由。”丁越到现在很清楚自己在意的点是什么。他很早发现王青和张荻眉来眼去，他倒要看看，王青和张荻怎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