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和专家是轻微的脑震荡,身体的其他方面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还是留院观察了几天。那个彪形大汉叫做王程,他的伤势相比小夏,就要严重很多,脑震荡,皮肤严重烧伤,内脏有损,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但是最严重的却不是他,而是陈媛。
所有去重症监护看过陈媛,离开重症监护室却是各个的面容严肃而凝重。
丁越也来了,他是跟着大勇从北京过来,他们一同去探望陈媛。
听说陈媛受伤的那一刻,丁越真的以为世界颠倒,现在现实的走向就是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方向。他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做足了准备,只希望他见到陈媛时有一个良好的心里状态。
但是,真的很抱歉,丁越跟着大勇跟着医护工作者去了重症监护室,见到陈媛的那一瞬间,见到陈媛的重度烧伤的皮肤,见到陈媛面目模糊的脸庞,见到陈媛紧闭的双眼,她往昔的一切,未来的美丽,就因此毁了。
不可遏制的,胃中的一切竟然是要向上冲出来。他不想的,可是这是一种本能反应,他真的不想,他的身体本能告诉自己,陈媛曾经以及现在遭受的一切是身体无法承受的极限,一旦承受,必须要经历巨大的痛苦折磨。丁越的眼泪从眼睛中突然决堤般冲出来,脑袋似是被勒紧,人不能呼吸,几乎是要晕过去。
“丁越,你休息休息。”大勇立即叫来小夏,让小夏带走情绪完全失控的丁越。
丁越可以失控,可是大勇不能失控。看到陈媛的状态,大勇心下已经凉透了,双手不停的颤抖,正如丁越那样,大勇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有多想救陈媛。他想,他想救陈媛,但是他也不想了,他不敢想的是,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动作害的陈媛必须要经历这样的痛苦。
离开重症监护室,他去见了陈媛的主治医生。
大勇问医生:“陈媛的皮肤还有机会……”
陈媛的主治医生是一个瘦高的男青年,他的脸很小,线条流畅,整个人是温柔的。但他说起话来,却一点都不温柔。
“跟你说实话吧,没有希望。”
给人以希望的医生都说了实话,大勇苦笑。
“她还能醒过来了?”
“她的伤是最严重的。看她意志力。事实上,她的意志力很强大。”
“那就是她可以醒过来了。”
绝望中,竟然有一丝惊喜。
医生稍微停顿:“醒过来,对她而言,不一定是好事。”
大勇抬眼看向医生,在医生的眼中,闪烁的泪光,那才是真的是悲悯。
陈媛的昏迷不醒犹如一把利剑,无声无息,插在了案子进展的重要一环。大勇与当地警方一同开会时,会议的气氛非常的凝重。当地警方的一把手对手下进行了严厉的训斥,当然他也想训斥小夏,但是念在小夏是大勇的人,有些直接的话只能转提点了。
不管说什么,参与这次救援行动的人,都被笼罩在阴霾中。
这随着一把手说散会,这次的救援行动就以失败告终了。
天气灰蒙蒙的,看起来还要下起雨,北京的某派出所前积水一片,这个古老的城市的下水系统似乎已经超出了负荷。因为天气的原因,大勇这几天很少出门,也很少说话,除了看日记就是看一些视频,他经常的盯着视频中某个背影看,画面反反复复的播出那十几秒,一看就是半个小时。
大勇的心情很差,谁都看得出来。小夏蹲着水杯坐到大勇身边,他问大勇:“你还想继续从李涵虚做突破口。”
“不想了。上次就是这么想的,陈媛就出事了。你说巧不巧。”大勇冷笑,又无奈。
“队长,先听所长的。等我们查到关键性证据了,我们再去跟所长谈。二队长不会得意几天的。”
又是这些安慰人的话,大勇是真的在意二队长么,他在意的只有真相。他有点想发火,可余光瞥到小夏右侧脸颊的烧伤,他顿时没了脾气。
现在案子全部由二队长小姜接手,小姜其实能力也不错,抛开他与小姜之间的“上位”恩怨,大勇也非常认可小姜的能力,所以这次他是心甘情愿的将工作交给小姜。别人信不信不重要,别人认为他做样子,也不无所谓,总之,大勇这次是真心不想做了。他现在只想退居二线,给自己一个清净的工作环境。
小姜和所长研究的破案方向还是要从陈媛的证据入手,所以所内大部分的工作方向还是在研究证据,调查证据内出现的相关人物,大勇也会跟着调查,只是他心不在焉,被所长说过几次,大勇还是老样子,三番五次,大勇就成了边缘人物了。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原来在相信,大勇被失败的救援行动打击到了。
还是那句话,众人怎么考虑大勇,大勇从来不关心,他只关心一点,为什么那个炸药的分量是那样的恰到好处的只炸了陈媛的身边。分量不多不少,炸不死陈媛,但足够对陈媛造成最大的非死亡伤害。
这个点,不是大勇一人发现的,山东的当地警方对救援行动的事后调查和资料就写了几大份,还分析了各个环节,比大勇的考虑的还要仔细。但是,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后,他们只分析出绑架陈媛的人并不想伤害陈媛,只是为了警告,然后,他们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了另一个昏迷的证人身上,也就是王程。但大勇不是这样考虑,他有自己的另外一条路。
最后一场秋雨犹如夏雨那样迅猛,但是无论怎么样,秋天总是要过去了,因为,接下来就是又一个寒冬。
对于大勇是寒冬,对于丁越,何尝不是寒冬。
丁越的公司再次出现了问题,还是因为钱。也是因为这一笔钱,他与季青白签了一个合同,合同对丁越有利,签了之后能周转,合同对丁越没有利,合同签了之后,季青白就要插手公司运输部的事务。北越的运输部重要部门,谁都想要插手。
合同合上的那一瞬间,丁越好像理解了什么叫做丧权辱国。继续看到季青白的嘴脸,他好像也理解什么叫做小人得志。丁越听说,堂叔的丁图南已经彻底回家养老了,现在掌握公司就是季青白。他又听说了,现在的季青白对丁图南的态度很差。
为了证实这一点,丁越以出国考察建筑为由,顺便看望丁图南。
丁图南消瘦了不少,长时间不见,他老了一点,但也变的有点人情味了,因为他见到丁越第一眼,眼睛里有泪光闪烁,还给了丁越一个拥抱。
丁图南也很热情,他拉着丁越一直问近况,丁越也问丁图南的近况,说着说着,在距离中国前千里之外的叔侄二人竟然体会到了相顾无言的心境。
于是,丁越问:“堂叔,你跟姐夫最近联系了么。”
没错,丁越就是故意的。
果然,丁图南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没有联系,他工作很忙。我和毛毛联系比较多。你呢,你国内的工作不忙,怎么还有空来英国。”
“工作都还正常,我想自己放松放松,所以就故地重游。”
“你回了母校?”丁图南发现了丁越手上的颜料。
“是。”丁越大方承认:“最近想把建筑捡起来。”
“那你的公司呢?”丁图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