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问你。”高舒颜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你说。”他直起身子洗耳恭听。
“后宫禁卫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凤眼之中露出少见的得意之色，“你忘了，我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她当然知道他有功夫，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可那时是赤手空拳近身搏斗，和飞檐走壁可是两码事。
“你不信？”
见她不语，他挑了挑眉，“我做给你看。”
说完趁她不注意，将她一个打横抱起，单脚轻盈地踩上了窗户的边缘，微微一用力，就飞身出去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速度极快，高舒颜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他抱着，飞了上去。
“害怕了？”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此刻还带了一点计谋得逞的快意。
“不怕，睁开眼看看。”他哄她。
高舒颜这才从他怀里露出脑袋，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们居然在屋顶！
他居然将她抱到了皇城的顶端！
“这也不能算是皇城顶端，”他指了指乾安殿的方向，“那里才是。”
“但我带你去不了，太危险，容易被发现。”
高舒颜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嘴里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只好一记粉拳砸在了他的胸口。
“你还知道危险啊！你知不知道，若是被发现，就等于坐实了你的身份，到时候万劫不复一切可就结束了！”
“不是还有你陪我呢么？”他拉着她耍赖。
高舒颜气结，认识他这么久，怎么才知道他是这样的无赖！
“死远一点！我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才不愿陪你赴死！”
云起衍身子向后靠了靠，双眼微眯，“那你要陪着谁？难不成是云启南？”
什么跟什么啊！
高舒颜给了他一记白眼，“再胡说我可就要跳下去了。”
“别别别！”他赶紧投降，“我错了！我错了！”
高处风寒，云起衍怕她着凉，又重新将她裹进自己的玄色披风中，紧了紧。
“马上就要起兵了，你生辰我总是要看你一眼才能安心，等敬衡成婚后，我就出发。”
高舒颜心脏一紧。
终于到了这一步。
“都准备好了么？”她轻声问道。
“嗯。”他也温柔地回答。
但她总归还是不太放心，“可我从没见过你手里有兵。”
“晋忠其实姓袁。”
袁！
高舒颜即刻想到了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抚远将军，袁家？”
“颜儿真聪明。”云起衍用下巴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
“可是，”高舒颜转念想到一件事，“袁家不是前几日才将女儿送进东宫的么？”
“送进来的是庶女，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高舒颜这才放心。
“看来陛下没少给你留家底啊！”
“纠正你一下，不是给我留，是给天下留。”
“那还不一样！”高舒颜不以为意。
“当然不一样了！”云起衍语气坦然，“他给了我，只是因为除了我再没有别的选择，但凡多一个选择，我相信那个人都不会是我。”
他清醒得让她心疼，她突然很想为他打抱不平。
“你很好，这么多年，你用行动证明了，他的选择没有错，不仅没错，还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云起衍脸上荡起温柔的笑意，随后虚指了指下面的院子。
“这里其实是我母亲住过的地方。”
“啊！”
云起衍笑笑，“很神奇吧，我也觉得很神奇，我没有机会见她一面，而你如今却阴差阳错的住进了这里。”
高舒颜还处在震惊当中，但她知道此刻不说话，默默地陪着他才是最好的。
“听刘医正说，我娘亲生得不算好看，只是一双眼睛像极了年轻时的魏皇后，这也许就是他宠幸她的原因吧。”
如果没有被老皇帝看上，她应该会本本分分的做她的浣衣局小宫女，熬到了年纪就会被放出去，然后嫁人生子，安安稳稳地度过平凡的一生。
可一切都没有如果。
高舒颜抬手轻轻附上他搂着自己的胳膊，裹着纱布的双手一下一下地拍打，企图给他一些温暖。
月朗星稀的夜晚，红墙绿瓦一片静谧，外头的人只知道羡慕里面的荣华富贵权势滔天，却又有几人知晓，困在这一片辉煌景象下的，都是谁不可言说的一生。
安静了一会儿，云起衍忽然像是想开了一般，豁然一笑，对她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咱们不聊这些，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高舒颜疑惑。
他这样大喇喇地闯进来还不算，还要带礼物？
也太嚣张了吧！
云起衍并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出来，十分嘚瑟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高舒颜成功地被他调出了好奇心，“是什么啊？这么神秘！”
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小瓶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扭动，直到完全拔出。
一个，两个，三个……
微弱的小光点一个接一个地缓慢飞出，高舒颜数了数，一共六只萤火虫！
小家伙儿们许是憋得太久了，刚刚飞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晃晃悠悠地不稳当，飞了几下才好似适应过来，忽扇着翅膀越飞越高。
有一只许是本就体弱，刚飞了没两下，径直了落了下来，归西了。
某人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抓完就赶来了，不想还是有点耽搁。”
“这个礼物，满意么？”他问这句话时，双眸充满的期待。
“恩！”高舒雅狠狠点头，“我真的很喜欢！”
高舒颜望着向月亮的方向飞去的小光点们，不由自主的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一愿家中平安。
二愿他一切顺遂。
三愿天下太平。
菩萨会不会怪自己太过贪心？
“许的什么愿？”他凑过来问。
高舒颜故作高深，“这个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他又问，“可跟我有关？”
高舒颜促狭一笑，“你猜！”
“好个你猜！”云起衍将她从怀中提溜出来。
“啊！哈哈！哈哈哈！你、你犯规！哈哈！不许挠我！哈哈！”高舒颜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耍赖到挠自己的痒痒！
实在是痒痒得紧，她使劲儿一个挣扎，抬头就凑到了他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