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玉弟子听到那狂傲的笑声,皆惊愕诧异,纷纷侧首远眺,猜不透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打断长乘真人训诫。
伴着笑声同至的,还有那滔天妖气,让人有种身处惊涛骇浪中的错觉,修为尚浅的部分弟子已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颢玉四真人此刻各个表情凝重,如临大敌。长乘真人暗自运气,狮吼道:“何处宵小,敢闯我颢玉仙山!速速退去,饶尔等不死!”
石破天惊,将那狂笑之声荡开。颢玉弟子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西方人影渐近,每个容貌也越发清晰。来者不下百十人,男女老少皆有,形形色色各异。众人环拱着个一席黑锦衣,长发披散系于身后,面容俊美白皙,眼神却闪着恶毒凶光的中年男子。
“西妖王,奇司狱?你来做甚?”长乘真人上前半步,呵斥道。
妖王奇司狱道:“长乘老儿,记性不错嘛,还认得我奇司狱。”
长乘真人轻蔑道:“这等凛冽邪气,除了你,还能有谁。你不在蛮荒之地苟活,上我颢玉送死?!”
奇司狱道:“长乘,你就逞个口舌之快,又能怎样,放眼这天下,哪里不是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
长乘真人道:“你们这些妖物,还真是不长记性,当年,奇司炼怎么死的,你们忘得倒快啊!”
奇司狱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那哥哥只会逞匹夫之勇,中了尔等奸计。你不提还则罢了,既然提了,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长乘真人道:“新仇旧恨一起算?哼哼,口气着实不小!怕就怕你有命来,没命回去!”
奇司狱道:“有没有命回去,一会儿过过真章便知晓!我且问你,长乘老儿,我哥哥的遗魂现在何处?”
长乘真人冷笑道:“奇司狱,我看你举着的寻仇旗号是假,想要奇司炼的遗魂才是真吧!”
奇司狱也不辩解,道:“那遗魂本就该是妖族之物,你们颢玉窃为己有,我此番取回,有何不可?”
长乘真人讥笑道:“奇司狱,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会不清不楚?没有遗魂为证,你这妖王名不正、言不顺!你们妖族内乱可平息了?”
奇司狱满不在意,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妖族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你颢玉插嘴了?长乘老匹夫,快快交出遗魂,我饶你颢玉上下不死。”
长乘真人慢条斯理从怀中取出个玄色晶瓶,捏在两指间晃了晃,道:“这墨精混沌瓶中装的就是你要的遗魂,有没有本事拿走,就看你能耐了。”
奇司狱如饿狼般紧紧盯着长乘真人手中的墨精混沌瓶,一侧嘴角上扬,原本俊美的脸庞扭曲可怖,冷冷道:“长乘,你,是在,挑战我忍耐的极限么?现在给我还来得及,莫要打错了主意,追悔莫及。”
长乘真人道:“奇司狱,你哥哥奇司炼狂虽狂了些,毕竟实力摆在那,你呢?好的可一点都没学到啊!”
奇司狱威胁道:“这可是你逼我的,怪不得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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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丹大荒山溟沧洞外,古朴小院中,庭院碧苔翠叶繁,紫薇开时,盛夏躁蝉欢。几声不合时宜的清脆碎裂声响接二连三,其间夹杂着女孩担忧之音,道:“少鵹,少鵹,少鵹姐姐!你别砸了!若是大鵹姐姐回来看到你把她心爱的花都给毁了,定要挨罚的!”
“气死我了!你少管我!反正大鵹姐姐不在!他们都出征了,偏偏留下咱俩看家!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就那么不中用吗?”少鵹脚边净是残破的陶盆碎片,原本生机盎然的花圃,此刻满目狼藉。
少鵹仍不解气,踩在花上狠狠碾了两碾,至到整个花朵没在土中方才罢休。
青鸟使劲将她拉出花圃,边帮她拂去身上泥土,边埋怨道:“你总是这般胡闹,姐姐当然不敢带你出去了!”
少鵹争辩道:“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喽?不带咱们出去,都因为我喽?”
青鸟道:“若是在战场上,你胡闹起来,谁管得住你?”
少鵹不服气道:“我是没姐姐那般冰雪聪明,可也没傻到会在战场上胡闹的地步吧。再说了,让咱们见见世面有何不好?偏偏有什么事都藏着掖着,像防贼样防着!”
青鸟道:“我觉得不跟着出征挺好啊,你想,战场上少不了血雨腥风,到处残肢断臂的,多恶心啊!”
少鵹抬起胳膊,一根手指戳着青鸟脑门,道:“你是妖啊!不是人类的小姑娘!血,平日里见得多了,有什么好恶心的!”
青鸟疼的眯起眼来,右手揉着刚刚被戳红的额头,道:“就算见的多了,也恶心!咱们青鸟一族历来不崇尚杀生的!”
少鵹不耐烦道:“我又没说去杀生,只是想去外面走走看看,不想被关在这里一辈子,有错么?”
青鸟道:“可是,可是……大鵹姐姐许诺过,等咱们长大了,就会带咱们出去……”
少鵹道:“长大了?长到多大算是长大啊!咱们都在这呆了百余年了,还不算长大么?我不管,我是一定要出去的!”
青鸟思忖良久无方,道:“你要怎么出去啊?”
少鵹两眼忽然放出兴奋的光芒,道:“咱俩偷偷跑出去吧!反正整个大荒山高手都被调走了,谁也拦不住咱们。咱俩今晚,趁着夜色,溜出去,如何?”
青鸟迟疑不定,道:“若是,若是被抓住了,岂不是要挨罚啊?”
少鵹满不在乎道:“谁在这时候有功夫管咱俩啊!主上出征,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咱们就跑出去玩一小会儿。神不知,鬼不觉,如何?”
青鸟连连摇头,道:“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少鵹道:“危险?有什么危险的!咱们又不去东边,咱俩往北走,那里也是妖类地盘,出不了大事的!”
青鸟仍不肯同意,心里没底,为难道:“北边我没去过,不知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