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间偶然还发现了半具被啃剩下的人类残尸,表明异兽逃逸前在这山洞内应是有人负责照看的。残尸衣着再熟悉不过,布料、样式与山下百姓毫无二致,身份不言而喻。
沿着青石铺就的道路再往深处搜去,转过根四人环抱的粗壮石笋,依稀光辉从远处洞口中射来。洞中此刻除了偶尔水滴声,伴着火把的噼啪声,静的令人寒毛倒立。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上一喘。
众人蹑足潜行,小心围将上去。姜彦宸回身望了眼赵黙,赵黙知其用意,轻轻点头示意。姜彦宸真气暗提,身法轻盈如同鬼魅,瞬间窜入洞中。
侧耳倾听,没有期待的打斗,静的针落可闻。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才传出姜彦宸声音,道:“都进来吧,里面没人。”
赵黙稍稍出了口气,道:“尊者请。”祝鹂尊者也不推辞,迈步直入。
此洞要比先前那个稍小些,光亮出自墙角一个斜靠未塌的火盆,火焰还算旺盛,瞧样子木炭刚加未多时。
洞中地上七零八碎的躺着各式瓶瓶罐罐,大部分碎裂,有些侥幸保存下来,其中或是粉末,或是液体,不尽相同。
祝鹂尊者捡起脚下一张宣纸,借着火光细观许久,铁青着脸,怒瞪赤雀弟子,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黙瞥了眼,道:“尊者,纸上所记似乎是药方啊。”
祝鹂尊者面沉似水,道:“不错,看配方和药量,应该就是制造异兽所用的。”
姜彦宸打个哈欠,道:“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赵黙怕祝鹂尊者恼羞成怒,忙劝阻道:“师弟,少说两句。”又问祝鹂尊者道:“尊者,您看,咱们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祝鹂尊者还未回答,方才留在洞外守卫的沙一柯却跑至近前,恭敬道:“师父,三王子在外求见。”
“呵呵,来得正好!”祝鹂尊者牙缝间挤出句话,狠狠道:“正好跟我好好解释解释,他们盈民国上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蓝蝶,安排人手封锁此洞。任何人进出都要同时报给我和赵黙!没我俩点头,谁也不许放进来。赵黙,你意下如何啊?”
赵黙听着还算公允,同意道:“甚好,此时在洞口把守的陶谦、刘辉天两位师弟也会协助应姑娘。若仍不够用,我再加派人手。”
应蓝蝶冷冷道:“用不着,足矣。”
“也没什么好看的了,走,去找盈民王当面问个清楚!”祝鹂尊者怒道。
洞外依旧骄阳似火,但於之曦仿佛深陷冰窖,浑身不由颤抖。看着满地异兽尸体,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些畜生会藏在离盈民国仅咫尺之遥的山洞内。
瞅见赤雀与颢玉两方人马徐徐走出洞穴,於之曦赶忙迎上祝鹂尊者,屈膝半跪,谦卑行礼道:“拜见尊者!”
苗欣妍细观於之曦,面色惨白的令人心生疼惜。祝鹂尊者却不为所动,语气冷硬道:“三王子还是起来说话吧。我且问你,洞中之事,你事先知晓?”
於之曦断然否定道:“回禀尊者,在下不知。”
“不知?那你父王呢?”祝鹂尊者不依不饶道。
“父王,父王,父王,应该也不知晓。”於之曦话虽如此说,内心却并不自信。
“洞内情形显然已经营多年。这等规模,发生在眼皮底下,你父王会不知?”祝鹂尊者道:“果然,都不老实!你父王呢?说!人在哪儿?带他来见我。”
於之曦无法,只得道:“诺,在下这就去请父王。”
转身走了没两步,就闻背后祝鹂尊者改了主意,喝止道:“慢着,你留下!龚虎,你去,请盈民王来见我!”
龚虎上前半步,道了声诺,话音未落,人已飞出十余丈。
姜彦宸落井下石,冷嘲热讽道:“三王子啊,没想到你们套路挺熟呐。死到临头了,还装疯卖傻。”
苗欣妍护爱心切,不满道:“什么死到临头,姓姜的,事实都还没查清,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姜彦宸见她生气,更是得意,也不发火,反笑道:“苗大小姐,我跟三王子聊天呢,你急着插什么嘴啊?事实再清楚不过,还用得着查么?查,也不过是坐实罪名罢了。”
“怎么用不着查?盈民王许是被人蒙蔽,毫不知晓呢!”苗欣妍即便无法说服自己,可为了心上人,仍极力辩解道。
“被人蒙蔽?被谁蒙蔽?咱们的於三王子?”姜彦宸撇嘴戏弄道。
苗欣妍慌道:“不可能!之曦不是那种人!”
“够了!”祝鹂尊者只觉伤心,如今铁一般事实摆在眼前,百口莫辩,却仍听着亲女儿极力维护外人,如此一来,难免让旁人觉得赤雀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由心头火起,怒喝道。
“阿妈,之曦他真不是……”苗欣妍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一时半刻理不清种种关系。
祝鹂尊者打断道:“三王子到底知不知晓此事,用不着你来替他辩解。你若再敢多言,我立时一掌毙了他!”
苗欣妍泪水充盈眼眶,意识到事态严重,可怜兮兮瞧着祝鹂尊者,委屈的不敢再多讲半句。
赵黙虽想借机敲打敲打赤雀,但并不希望此时就将两派关系彻底闹僵。既然目的已达,上前从背后拉了把姜彦宸,轻声道:“师弟,谨言慎行。”
姜彦宸见好就收,懒懒道:“放心吧,师兄,我知道分寸。”
等了足有一顿饭功夫,龚虎焦急返回,道:“禀尊者。盈民王不见了!弟子在宫殿内外翻了个遍,也没寻到他的踪影。”
“好!很好!畏罪潜逃!我还不信他能插翅膀飞了。蓝蝶,你与龚虎即刻带上人手,去搜。即便把整个山谷翻遍,也要将人带来见我。沙一柯,你负责照看好三王子,别让他再有所差池。”祝鹂尊者向来杀伐果断,没有丝毫犹豫下令道。
赵黙道:“尊者,此事事关重大,我颢玉弟子愿效犬马之劳。”
话虽谦卑,但祝鹂尊者哪会不明白赵黙用意,道:“既然如此,赵黙,你也带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窝藏异兽之事决不能不了了之。”
“明白,我等即刻出发。”赵黙行了个礼,转身聚集众师弟,道:“两人一组,扇形搜索,务必将盈民王及其重臣悉数捉拿归案。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