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阑将方才从槐霁口中所闻一字不落的讲于众人,又道:“希求王就在树堡中,他若不肯让路,咱们谁也出不去。所以,还需早作打算。”
彩羽寒着脸嘟囔道:“打打打,又要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混蛋长燚,混蛋奇司狱,都是你们害的我无家可归,整日提心吊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混蛋,混蛋!”
彩羽无心的几句谩骂却又勾起苏星阑伤痛的记忆,脸色寒了下来,声音低沉道:“奇司狱、长燚、大鵹,我是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的!”
彩羽自知失言,忙岔开话头道:“既如此,咱们赶紧下山吧,说不定还有好吃的呢。”
聂耳饥虽搞不清苏星阑究竟与他口中念及的那几人有何深仇大恨,但听到彩羽说到好吃的,登时来了精神,催促道:“是啊是啊,苏苏,咱们快走吧,我都要饿死了!”
瑰水碧仍是畏畏缩缩,不肯挪步。苏星阑无法,只得道:“水碧姑娘,一会儿你就时刻跟在我身旁,我定保你无虞。”
瑰水碧听闻此话,心稍安,颔首道:“多谢苏哥哥!”
彩羽醋意又起,埋怨道:“白痴师弟,你只知护着瑰水碧,就不怕他们把我抓了去啊!”
苏星阑还未回答,聂耳饥抢道:“他们才没那么傻呢,谁会要个疯婆子啊!”
彩羽眉尖直跳,指着聂耳饥鼻子骂道:“肥猪,你跟我说清楚,谁是疯婆子啊?今儿个说不明白,我就让你真变死猪!”
打打闹闹间众人紧绷许久的神经缓和下来,说笑着并肩往山下走去。
树村木屋内,盘堆奇珍肉鱼,瓶插玉叶金花。琼液火上热,瓜果冰内浸。食烹异品,蔬献时新。地上界,树族这等招待也许算不得多么隆重,但在巴荒黑林,已是极尽奢侈之能事。
众人到齐,槐魁作为树族族长,招呼道:“大妖请上座!上座!”
苏星阑不肯,只道:“不可喧宾夺主!”
几番谦让,分主客落座。瑰水碧被掳情形记忆犹新,此刻畏惧,紧挨在苏星阑身旁,不肯远离半步。彩羽和聂耳饥倒放得开,聂耳饥尤甚,许久没吃上一顿像样饭菜,眼前盘盘盏盏,实在诱惑太大,主人还未说完两句祝酒词,他便风卷残云般将吃食尽数吞入腹中,随后索性抱着大肚躺在地上再不肯动弹,引得一旁伺候的树族姑娘立在远处掩唇嘲笑。
彩羽只觉甚没面子,气的跳起身在他肥臂上踹了两脚,骂道:“起来,死猪,脸都让你丢光了。”
聂耳饥酒足饭饱,犯起懒来,哪会管这许多,摆摆手,瓮声瓮气道:“彩羽,我实在吃不下了,你就让我睡会儿吧,困的两眼都睁……”
话音未落,鼾声已起。
槐魁与槐霁夫妇自入席,始终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马虎懈怠。见此一幕,面露尴尬笑意,不敢多说。
苏星阑当下却没甚心思理会吵嚷不休的彩羽和鼾声雷动的聂耳饥,此刻更关心如何才能逃出黑林,看着槐霁,问道:“希求王来历、底细你们可知?”
槐霁稍作回忆,道:“据传,希求王曾是巴荒城主的左膀右臂,百余年前阴谋篡位行事败露,被城主追杀,迫不得已逃进这黑林避难。”
苏星阑再问道:“那他真身究竟是何?”
槐霁仅想想都觉浑身打颤,不寒而栗,哆嗦道:“他,他乃是万年阴魂饿鬼修炼而成。”
“阴魂饿鬼,阴魂饿鬼……”苏星阑低眉若有所思的沉吟许久,想起一事,抬眼道:“你们急着抓贡品,需何日送抵树堡啊?”
槐霁掐指算来,忧心忡忡道:“两年后务必送达。”
“嗯?两年?既然还有两年光阴,为何要这般着急?”苏星阑剑眉微皱,诧异道。
槐霁苦着脸,轻叹一声,道:“哎,大妖您有所不知,这贡品不是仅奉上个处子就能了事的。抓来的贡品需用我树族秘法豢养两年,积累足体内阴气。这也是为何希求王死死盯上树族不肯放手的原因。”
“既然有此等秘法,能快速积聚体内妖气,提升修为,你们为何不用在自己身上,说不定哪日功成,踏入混元中期,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活在希求王淫威之下。”苏星阑百思不得其解。
“这秘法若真能提升修为,我树族也不至被希求王欺压百年。它啊,是只能用在至阴的处女身上,对我等,是毫无用处。”槐霁无奈摇头,说话间脑中忽闪过一计,试探道:“大妖,您会为黑林苍生去除掉希求王么?若您真能杀了他,我黑林各族必将奉您为黑林之主,永不背叛!”
苏星阑没甚野心称王称霸,对她这套说辞并不上心,据实相告道:“希求王,我是不会任由他继续为非作歹的。至于什么黑林之主,莫要再提。我们四人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做,如今只盼尽早能离开黑林就好。”
“大妖的意思,您要离开黑林?我等明白了!”槐霁闻言忧喜参半。忧在怕他会刻意回避希求王,喜在如若他真能杀掉希求王,走后黑林主位将重归树族。
槐霁露出妩媚笑意,道:“无论大妖将来决定是取而代之还是离开黑林,我树族上下必马首是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样选来选去,大妖,恐怕您与希求王的冲突都不可避免,还需早作打算呐。”
这套说辞看似表态,实则意图挑唆苏星阑与希求王两强相争,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苏星阑性情敦厚却不痴傻,她的言外之意哪会不知,只是懒得计较。
瑰水碧食毕,只见苏星阑尽顾着谈论希求王,碗筷迟迟未动,起身挪至桌侧,倒了杯酒递上前去,柔声道:“苏哥哥,喝杯酒润润喉吧。”
苏星阑接过杯来,面露浅笑,道声谢,呷了口酒,又望向槐魁、槐霁,淡淡道:“平日里,希求王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