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隐涯心头一紧,暗想:姜彦宸认输了?哼,果然不济!他也真丢得起这人。
四下张望,此刻唯有兑字台旁还围满人观者,且多是颢玉和十方济慈寺的弟子。
裴隐涯急急火火跑去,远远望见台上正有一珝珏峰女弟子和十方济慈寺的僧人斗得难解难分。而苏星阑也站在长镜真人身后全神贯注的盯着场上变化。
这场比试又打了有近三刻钟才分出胜负,珝珏峰女弟子最终因真气耗尽无以为继,败下战来。那女弟子被搀下场后,俯首立在长镜真人面前,楚楚可怜。长镜真人却似乎并未发火,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裴隐涯这才凑过去,就听搀着那女弟子的姑娘劝道:“芳蔼,别伤心,你已经尽力了,师父都没生气。”
谢芳蔼哭的梨花带雨,抽噎道:“歆瑶师姐,我对不起师父,学艺不精,给珝珏丢了人……”
师歆瑶道:“那本善和尚功力深厚有目共睹,能和他僵持这么久实属不易!你不知道,刚才在台下师父还夸你这些年进步甚大,是吧,苏师弟。”
苏星阑点头道:“歆瑶师姐说的没错,长镜真人刚才确实这样讲过。”
“对嘛,好了,别哭了,再哭眼都要肿了。”师歆瑶边替谢芳蔼擦拭眼泪边逗她道:“眼肿了就不漂亮了,让这么多师兄师弟们看到,小心以后……”
谢芳蔼破涕而笑,羞赧嗔道:“师姐,你说什么呢!当心传到师父耳朵里!”
师歆瑶笑道:“放心好啦,师父走远了,听不到!”
“二弟,二弟!”苏星阑回头,瞧见裴隐涯在唤他,这才注意到裴隐涯的存在,匆匆辞别师歆瑶与谢芳蔼,走过去,道:“二哥,你也比完了,战果如何?”
裴隐涯右臂勒住苏星阑脖子,道:“好小子,太没义气了,去看姜彦宸的比试,不来看我的!”
苏星阑委屈道:“大哥的比武我也没去看,今早一直陪在长镜真人身旁,看谢师姐的比武呢。你们结果都如何啊?快告诉我吧。还有,大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裴隐涯松开手,骄傲道:“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放过你小子!昨日就和你说过,自然是旗开得胜啦!”
苏星阑道:“恭喜二哥!那大哥呢,也赢了么?他人呢?”
裴隐涯嘲笑道:“他啊,不知躲哪去了,听说在场上认输,要是我,我也没脸见人!”
苏星阑惊讶道:“大哥输了?他修为一向精进很快啊。”
裴隐涯道:“那有何用啊,还不都是上下两张唇,由着他吹呗。打小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这此是真的漏了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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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要谷里,赤雀玄灵宗居所,祝鹂尊者院内,东厢房中,苗欣妍被禁足不得外出,此刻蜷缩着靠墙坐在床上抱头痛哭,听闻祝鹂尊者进来,跳下床环抱住她柳腰,哀求道:“阿妈,求您了,再跟首尊说说,让他通融通融吧。我不想嫁到颢玉去!我不想离开阿妈,不想嫁到颢玉……”
祝鹂尊者抚着苗欣妍如水青丝,眼圈泛起红来,叹道:“这都是命啊。要怪,只能怪我太宠着你,什么事都由着你胡闹!赤雀祖上千百年的规矩,未嫁女子戴着的耳饰绝不可让男子碰触,否则要么嫁他要么杀他。这,我儿你应该知道啊……”
苗欣妍仰头望着祝鹂尊者双目,道:“阿妈,那您就去杀了他啊!凭阿妈的本事,取他性命还不轻而易举!”
祝鹂尊者摇头道:“我的痴儿啊,擂台上是阿妈糊涂冲动,险些酿成大祸,让你一辈子守寡。”
苗欣妍不解道:“阿妈,您这话什么意思?我,我非嫁他不可么?”
祝鹂尊者面容凄切,道:“这么多首饰你不带,偏偏要选那一对耳坠,你可知,它是你阿爹当年娶我过门时的定情信物。阿妈怀你十月间,曾有诸多不适,险象环生,差点母子俱亡,为求平安生产,在灵主像前许下重誓,以此物为信,日后,无论是谁,得了它,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夫婿,死生不变。哪成想!哎!痴儿啊,阿妈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小心保管,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今时今日,事已至此,我儿你是非嫁不可了,不管他是死是活,是人是鬼!”
苗欣妍惊恐的盯着眼前之人,那个平日对自己百依百顺、宠溺异常的阿妈,此时话语间竟透着十分决绝,如此陌生,毫无回旋余地。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跌坐在床沿上,脑中空白,魂不守舍。
祝鹂尊者不忍再看,怕自己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伤心却又不得不狠下心,转头出了东厢房,回身设道禁止,不许苗欣妍外出半步。而之前在苗欣妍身旁那个小邱更是被打发回南方去守赤雀玄灵宗的祖坟,终生不得踏出坟院半步。
弟子卧房内,聚着五人,有人问道:“龚虎,你怎么在台上不劈死那小子?”
“我倒想劈死他,给师妹出口恶气,哪想到他认输这么干脆,场上长老反应也快,我实在没机会下手啊!”龚虎辩解道。
“我要是有机会能在擂台上碰上那个叫苏星阑的小子,定一刀杀了他,替师妹报仇!”又一男子开口道。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坐在旁边女子回道。
“凭什么?这种奇耻大辱还能忍了不成?”男子道。
“说你们男人傻,还都个个不服气。告诉你们吧,听好了。你们谁要真杀了那个苏星阑,就等于让师妹守寡,祝鹂尊者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明白了?”女子知晓些缘由,不耐烦道。
龚虎不解道:“凭啥师妹非嫁给他不可啊,又没过门,人死了还要替他守寡的。说不通嘛!”
女子皱眉道:“坏就坏在那个耳坠不是寻常之物,哎,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关系到女儿家的清誉。我可把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以后谁犯傻触了霉头,可别怪我事先没提点!”
“那,那小师妹现下如何啊?”稍远的男子问道。
“小师妹还能怎样,被祝鹂尊者圈在东厢房里不许出门。从昨日一直哭道现在。”女子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