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泪,泪成行,凝珠化玉齐天长。朝青丝,暮白雪,相念难解愁断肠。
聂耳饥眼看剩下的半只猎物未及烤熟,不舍道:“啊?要走呀,可,还没吃完呢。”
“希尔王要此时寻来,你我皆不是它对手,生死难料,还是避上一避更为妥当。猎物没了能再打,走吧。”苏星阑开解道。
彩羽支使道:“聂耳饥,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收拾你就收拾。想死自己留下!还有,一会儿你负责照看水碧姑娘啊。我师弟够累了,别让他再操心。”
聂耳饥对吃永远都是任劳任怨,手脚麻利将烤好的肉用兽皮袋包好背上,熄灭篝火,小心翼翼搀着瑰水碧道:“姑娘,咱们走吧。赶路时要是走不动了,就告诉我,我背你。”
五日后,苏星阑一行四人在暗无天日的黑林中深一脚浅一脚不断前进,厚过一尺的积叶层下,常埋有腐木、枯骨,伴着藤蔓或乱七八糟匍匐的植物,路棘途迷,行甚艰难。
两根火把好似灯塔,自不量力将光芒奋力投向远方,妄图撑开笼在头顶的黑幕。照亮的不是归乡坦途,反倒更像腐臭尸身,诱惑着周遭饥饿许久的魑魅魍魉。远远坠在四人身后那一团团忽明忽暗幽蓝鬼火,时刻警醒着行路人,他们并不孤单。
聂耳饥俯身放下柔弱的瑰水碧,索性靠树坐下,大口喘着粗气招手唤停前方不远处仍埋头前行的苏星阑与彩羽,道:“苏……苏苏,歇会,歇会,我,实在走不动了。”
彩羽回首掐腰叱道:“懒猪,这才走了几步,你又要歇!再偷奸耍滑,就把你独自丢下。”
聂耳饥委屈道:“你跟苏苏两人修为高深,哪是我等小妖可比?我,我真是精疲力尽了。”
瑰水碧乖巧,蹲踞着替聂耳饥揉捏酸胀小腿,道:“彩羽姑娘,你就别怪聂大哥了。都是我不好,害的大家平白受累。”
聂耳饥劝慰道:“嘿嘿,水碧,你无需自责,我们心甘情愿。”
彩羽讥讽道:“依我看,就你心甘情愿吧。色猪,既然你跟她这么情投意合,索性将她娶了,今晚就洞房花烛。你餍足色心,她也不再是处子,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聂耳饥同瑰水碧听罢立时面红耳赤,一个仰头看天,一个俯眉瞧地,说不出的尴尬。
苏星阑搞不清彩羽近些日子为何处处针对瑰水碧,如今舌毒到连聂耳饥也不肯放过,无奈道:“行了,彩羽,谨言慎行。聂耳饥驮着水碧姑娘走了一个时辰,要歇息片刻无可厚非。半日来大伙儿水米未进,前些日子存下的烤肉今早也都吃净了。彩羽,你留下护住他二人,我去打些猎物回来。”
“打猎也行,但,一会儿回来,师弟你来烤,我不吃肥猪烤的。”彩羽吐出‘红豆’递于苏星阑,撒娇道。
“行,我来烤,你们把火架上。”苏星阑吩咐罢,拎剑隐入密林中。
聂耳饥喃喃不满道:“我烤的有那么难吃嘛?”
彩羽耳尖,将聂耳饥抱怨声一字不落全听进去,气的飞身跳至他身旁,伸手狠揪住那堆满横肉的脸颊,威胁道:“怎么,反了你了?”
聂耳饥吃痛,乞求道:“彩羽饶命,饶命!不敢了,不敢了。”
瑰水碧求情道:“彩羽姑娘,聂大哥不是那个意思,你就饶过他这次吧。”
瑰水碧不劝还则罢了,一劝,反倒火上撒盐。彩羽手劲更加重几分,三人如此这般在这静谧林中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远处传来阵阵轻微踩枝踏叶的声响,被那三人或嗔、或求、或劝的对话声完全掩盖,直至一群皮肤黝黑的汉子现出身形,彩羽方发觉自己已然被围。
彩羽强装镇定道:“你们又来作甚?”
黑汉子中走出个年长者,语调还算客气,道:“这位姑娘,我们是来取走本族贡品的。还望二位莫要阻挠。”
彩羽蒙混道:“贡品,什么贡品。你们寻错妖了。去别处找找吧。”
“姑娘,你这不是信口雌黄么?”年长者指向瑰水碧,道:“她就是我族的贡品呐。”
彩羽虽胆小,但苏星阑临行前交代过她要护住二人。未及多思,闪身挡在瑰水碧面前,反驳道:“她是我朋友,不是什么贡品。”
年长者沉声道:“姑娘,此事本与你等无关,何必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彩羽道:“你这老头真是麻烦,什么多管闲事少管闲事的,说了没有就没有。不服气,等我师弟回来,你跟他去要人。”
年长者冷笑道:“我听属下回禀过,知道你口中的师弟修为不浅。但无论如何,她,我是要定了。来啊,拿下!”
彩羽喝止道:“有姑奶奶在,看你们谁敢!”气势虽唬人,但黑汉子们不为所动,仍旧一步步强欺上来。
彩羽迫不得已,从腰间取下一对四指金爪套于两掌,虚张声势道:“老头儿,别逼姑奶奶我出手,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年长者充耳不闻,一声令下道:“上!抓住贡品,别让她再跑了。”
彩羽气的跺脚道:“你们这群蛮族!冥顽不灵!吃姑奶奶一招!”说话间杀入人群。
三招轻松放翻三个黑汉子后,年长者见她身法轻盈,进退有据,微微一怔,暗道不妙,生怕另有隐情,亲自跃起出手缠住此刻正大显神威的彩羽。边打边问道:“姑娘好身手,灵极后期在这黑林之中也算翘楚。只是不知姑娘真身何族,听命于谁,强要出头干预我树族祭祀。”
彩羽恶道:“黑鬼,少废话,你们霸道抢人在先,我只是路见不平!”
聂耳饥眼瞅彩羽被年长者死死缠住,一时半刻腾不出手来,而其他黑汉子越逼越近,顾不得许多,急火火扛起此刻浑身已抖若筛糠的瑰水碧,撒腿朝包围圈间隙奔去。
黑汉子们眼见贡品要逃,鬼叫着尾随追逐而去,丢下彩羽同年长者苦斗不休。
一刻钟后,苏星阑欣喜的拖着肥硕野兽返回落脚地,迎接他的虽有旺盛篝火,却空空无人。心道不妙,又毫无头绪,只得朗声四下呼喊道:“彩羽、聂耳饥、水碧姑娘,你们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