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盼闻苏星阑所问,点点头,答道:“正是!是奇司狱那个逆贼在灭国当日将神像首级削去的。”
苏星阑迷惑道:“奇司炼和奇司狱不是亲兄弟么?怎么如此深仇大恨?”
“哼哼……亲兄弟?奇司狱阴险狡诈,眼里只有妖王的位子,哪会顾忌骨肉亲情?主上就是太过重感情,才让这条毒蛇钻了空子!”
两人又聊了片晌过往之事,苏星阑道:“你的伤要不要紧?还能走路么?又怎么昏在这儿了?”
巫盼道:“没事,就是皮外伤,要不了性命。当日苦战力竭,勉强找到个藏身之所,本想躲几日再走,没想竟昏死过去,若不是你,在这荒漠中恐怕早晚会一命呜呼。哎,看来真是岁月不饶人呐。”
苏星阑道:“接下来你欲往何方?”
巫盼道:“往北,但具体是哪儿就不能告诉你了。”
苏星阑并不在意,道:“我们接下来也要往北去了,你若不弃,可与我们同行。”
“你们?你还有同伴?”巫盼道。
苏星阑道:“我师伯在楼下,她正打坐休息呢。”
“呵呵,奇哉怪也,颢玉山下,连小妖都有师门了?有趣,有趣。”巫盼道。
苏星阑道:“若你现在能站起来,我搀你下去吧。”
巫盼抓着四壁勉强站起,道:“无碍,你那酒对我来说就是疗伤圣药!你们也往北?去哪儿啊?”
苏星阑微微一笑,道:“我也不能告诉你。”
巫盼道:“哈哈哈哈……好好好!相逢便是有缘,何必管它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的!可惜没酒了,不然定要与你喝个不醉不休!”
“酒鬼,酒鬼!”‘坏东西’嚷道。
“嘿嘿,这小扁毛畜生,你养的?有点意思,和我胃口!”巫盼笑骂道。
“白痴!白痴!”显然‘坏东西’对巫盼给它的称呼很是不满,毫不客气张嘴回骂道。
苏星阑扶着巫盼缓缓走下那残破神殿来至秦婆婆身前,秦婆婆初见生人,还是在这廖无人烟的荒漠,不由戒备,问道:“星阑,这是何人?”
苏星阑解释道:“师伯,他叫巫盼,被奇司狱的爪牙追杀落难至此。”
秦婆婆上下打量眼前之人,只见他面相约莫过了不惑之年,头发稀少,随意梳个发髻,身上巫服已有些残破,胸部伤口更是用布条草草包扎。秦婆婆思索少顷,道:“巫盼,十巫?”
巫盼朗笑道:“哈哈哈哈……还是这婆婆有些见识,哪像你个小妖,孤陋寡闻,连我们十巫都没听过。”
秦婆婆道:“巫盼,你怎么会在这儿?”
巫盼并不买账,道:“你是谁?就算你是这小妖的师伯,我和他是朋友,又不是你朋友,凭什么要告诉你?”
秦婆婆懒得理会,道:“星阑,还是你说吧。”
苏星阑听命,将来龙去脉大致复述一遍。秦婆婆道:“原来如此。”
“师伯,老酒鬼也要往北去,可否和咱们同路?”苏星阑问道。
秦婆婆刚要回答,就听远处沙丘上有人朗声道:“你们哪儿也别想走了,这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处!”
三人寻声望去,秦婆婆眉间一跳,脸色立时寒了下来,道:“长燚,是你?”
巫盼低声问身侧苏星阑道:“小妖,沙丘上那人是谁啊,你们仇家么?长燚?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苏星阑道:“他曾是颢玉派玹珠峰首座真人,不过,如今却是与奇司狱勾结狼狈为奸的叛徒!”
巫盼道:“啊……原来是他!怪得不这名字似曾相识的。”
长燚真人道:“秋叶师妹,几日不见,近来可好?”
秦婆婆道:“长燚,你只身前来,不怕我杀了你么?”
长燚真人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师妹,何必虚张声势呢,你未必也太小看我长燚的见识了吧。以你如今这副模样,分明就是修炼走火入魔所致,前几日又中了沈茂学的妖尸毒粉,最终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秦婆婆道:“你也莫逞强,我珺虚少阳裂魂的滋味如何?”
大战之后,长燚真人身中少阳裂魂,其后不久便惊恐发现修为骤降一截。而且此伤毫无治愈之可能,如同跗骨之蛆,时时刻刻影响着他的修炼。从那日起,想要再有寸进比从前更难上十倍,这已成为他心中最大的伤痛。
长燚真人面容扭曲,咬牙切齿道:“好你个秦秋叶,好你个长琴,好你个珺虚峰!我今日就要将你们彻底抹杀!从此世上再无珺虚一脉!”
说罢,手中灵剑出鞘,耀眼火光瞬间将沙漠照的如同白昼,滚滚热浪仿佛欲融化世间万物。长燚真人飞身跃起,直扑向那三人。
苏星阑将背着的‘灭魂’取下递给秦婆婆,道:“师伯,您的剑。”
秦婆婆却将剑推开,坚定道:“不用!”持杖迎将上去。
一根木杖,一把灵剑。杖舞解数掀狂风,剑运机谋飞火雨。那个杖来犹如蟒出潭,这个剑去却似龙离浦。呼呼刮地沙石走,暗暗遮天鬼神藏。
长燚真人道:“秦秋叶,你也未必太过托大,拿根破木杖就想来挡住我的‘掩日’么?”
秦婆婆道:“杀你,用不着灵剑!”
长燚恶狠狠道:“好!既然你求死,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程!可惜,哪怕到了阎王殿,你也休想再见着奇司炼!哼哼!”
秦婆婆道:“长燚,就算我下地府,也会拉着你同去的!”
长燚道:“当年你说这话,我信,现在,哼,看你还有没有那份能耐了!”,说罢双手结离、坎、震、艮、坤、艮、乾七方印,‘掩日’赤红剑身顷刻变得晶莹剔透,热浪却更胜之前。
巫盼远远望着那两人拼斗,不由感叹道:“小妖,你这师伯果真厉害!竟能和颢玉一脉首座真人打的不分高下。我听长燚叫她什么?秦秋叶,秦秋叶?再哪儿听过呢?怎会完全记不起来。”
苏星阑任由巫盼苦苦回忆,并未开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半空二人过招,不自觉攥紧拳头,内心万分忧虑。秦婆婆走火入魔修为大减,又身中剧毒仍未痊愈。而长燚真人修为之高非比寻常,再这么打下去极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