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轩窗,凭牖望雪雪纷飞。相思伤,满枝梅花花似君。越王府后园中,林婉然呆坐窗前,若有所思。贴身丫头推门而入,见此情形,道:“小姐,这都日上三竿了,您怎么还没梳妆啊。外面天寒,这么吹风当心着凉!”
林婉然回首慵懒问道:“念夏,什么时辰了?”
念夏道:“小姐,还什么时辰了呢,您要再不梳妆可就来不及了。”
林婉然不解道:“什么来不及了?”
念夏抱怨道:“小姐真是糊涂,今日韩右相归乡省亲,要带公子上门拜访,前些天老爷不是讲让您见见么?”
林婉然嘟着嘴,满面不悦道:“我见他做甚?”
念夏道:“小姐,老爷这是择婿呢。您还能自己挑上一挑,别人家的小姐只能听那媒妁之言的!”
林婉然嗔道:“要你多嘴。我是别人家的小姐么?”
“可,可……”念夏撅着小嘴委屈道。
“又是娘让你来我耳边吹风的吧!”林婉然道:“不是跟他们说过了么,我不嫁,就在家里伺候他们一辈子。”
“小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您都这个年纪,该考虑考虑了。不然,再过些年成了老姑娘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念夏在林婉然身边日夜伺候,熟稔的紧,说话也没那么多避讳。
林婉然气鼓鼓道:“嫁嫁嫁!我看是你想嫁人了吧!哼,你若仍说个没完没了,我就回了娘,打发你出去嫁了!我也落个耳根清净!再说,我样子老么?”
念夏笑盈盈道:“那倒真不老,小姐您看上去也不过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修仙真能让人长生不老啊!小姐,您也可怜可怜念夏,教我些呗。”
林婉然白了眼念夏,一本正经道:“又说浑话,这也能私传么,若让师门知道了,爹也保不了我!”
念夏收拾着梳妆台,吐吐香舌,满不在乎道:“不传就不传,又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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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剑来遵六韬,剑往依三略。势若烈火,疾如闪电。裴隐涯与程长隆二人在演武场中央切磋剑法,‘逆风’热浪已将周围积雪尽数蒸干。
待两人各收剑式,程长隆赞赏道:“嗯,师弟,你这套急火燎原剑已得其中精髓,再细细打磨一下,威力更盛。”
“多谢程师兄指点,要是让我自己琢磨,必难得要领,还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呢。”裴隐涯诚心诚意道。
程长隆拍着裴隐涯肩道:“行,今日就到这吧,再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来找我。”
“呦,程师兄也在啊。”程长隆听有人唤他,与裴隐涯同时回头,见孙瑞正急急火火走来。
“喔,孙师弟啊,有事?”程长隆还剑入鞘道,“今日你不是当值么?怎么还到演武场来了。”
“我这不是奉代首座真人之命,来找裴师弟的么。”孙瑞指着裴隐涯道。
“找我?”裴隐涯诧异道:“代首座真人找我何事?”
“掌门峰遣人来通禀,说是掌门真人要见你。”孙瑞耸耸肩道。
裴隐涯听罢越发糊涂,挠头道:“掌门真人要见我?掌门真人平白无故找我作甚。”
孙瑞道:“这问题你可难住我了,传话弟子什么也没多说。要不,你还是自己去瞧瞧吧。”
程长隆听闻掌门真人传唤,嘱咐道:“算了,隐涯,还是快去吧,让掌门真人等久了不妥。”
裴隐涯点头道:“嗯,好,我这就去。程师兄,剑法上还有些不通之处,咱们晚些再聊。”
程长隆应承道:“好,等你回来,直接去卧房找我便是。”
裴隐涯草草谢过,便随孙瑞一同往代首座真人居处去了。
颢玉峰,书房中长乘真人与张天师在等人之际闲聊他事,赵黙推门进屋回禀道:“掌门师父,玹珠峰弟子裴隐涯已到,正在门外等候。”
长乘真人吩咐道:“嗯,让他进来吧。”
“诺!”赵黙应了声,转身出门道:“隐涯,进来吧。”
裴隐涯这是上山以来首次独自进见长乘真人,心中不免忐忑、颇为紧张,进屋后行礼都有些僵硬,道:“玹珠峰弟子裴隐涯拜见掌门真人。”
长乘真人摆出一副慈祥面孔,道:“哦,裴隐涯啊,免礼。”又指着一旁的张天师道:“这是颢玉外院的张天师。”
裴隐涯向着张天师躬身再行礼,道:“见过张天师。”
张天师虚扶,笑着道:“免礼,免礼。”
长乘真人道:“裴隐涯啊,你上山有几年了?”
裴隐涯掐指暗算,道:“禀掌门真人,十七年了。”
长乘真人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上山前是住在西界村,没错吧。”
“是!弟子自小长在西界村。”裴隐涯据实禀报道。
“你生在西界村么?”长乘真人道。
裴隐涯奇怪长乘真人怎会问及他身世来,照实答道:“禀掌门真人,听同村老人讲,是家父带着仍在襁褓中的我迁徙至西界村的,我并非在那出生。”
“你在哪儿出生?父亲、母亲又叫什么?”长乘真人刨根问底道。
“家父名唤裴震。母亲,我却不知。出生在哪儿,家父也从不肯提及。”裴隐涯直言道。
长乘真人瞧了眼张天师,见张天师也正看着自己,二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长乘真人道:“隐涯啊,你怀疑没怀疑过自己身世?”
裴隐涯不解长乘真人为何突然这般问他,道:“禀掌门真人,确实怀疑过,但家父离世早,已无人可问。”
长乘真人将桌上木盒递了过去,道:“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
裴隐涯抬手去接,伸至一半又略微迟疑了片刻,鼓足勇气才拿到身前,缓缓打开木盒,将信取出细细读了起来。
张天师解释道:“裴隐涯啊,实不相瞒,你是当今圣上的长子,而带大你的养父乃是圣上未登基前的贴身侍卫长,裘震。”
裴隐涯难以置信的望着张天师,这消息突如其来又太过震撼,令他脑中顿时千头万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