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羽焦急跳脚,埋怨道:“师弟,你怎么不接啊!这下该如何是好!‘红豆’,‘红豆’丢了!”
苏星阑被媪妖紧紧缠住,一时难以脱身,只得道:“彩羽,我在巴荒界没法掐诀召回‘红豆’,只能你去将它捡回,快啊!”
彩羽望着黝黑阴森密林,心中犯怵,瞻前顾后道:“不,不行,我,我害怕!”
苏星阑催促道:“生死攸关,再晚就来不及了。”
彩羽瞧瞧恶战正酣的苏星阑,又瞅瞅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狠狠咬着下唇,跺脚道:“死就死吧,臭师弟,你给我挺住,别死了,我这就把‘红豆’捡回来!”
媪妖闪展腾挪间嘲讽道:“死到临头,破剑一柄能奈我何?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休想保住你俩小命。乖乖让老婆子我一锅炖了。”
苏星阑在媪妖狂风暴雨攻势中苦苦支撑,仿佛叶摇摆欲倾的扁舟,危机不断。媪妖占尽主动,打的越发肆无忌惮。
也不知候了多久,苏星阑渐感难支,胸前、背后让那银爪划过,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媪妖还冷不丁再喷上几口唾液,粘稠墨绿色的唾液腐蚀力极强,溅树树枯萎,落地地起烟。
苏星阑心中暗暗叫苦:这巴荒黑林当真卧虎藏龙,碰上的第一个妖就有此等修为,日后还不知会碰上什么东西呢。
媪妖得意忘形道:“小娃娃,老实站在那儿,也就疼上一下,何苦费力挣扎,到头来,老婆子不杀你,你也血尽力竭而亡。”
苏星阑咬紧牙关,苦苦支撑,豆大汗珠一颗颗渗出额头。就在有些绝望时,余光瞥见彩羽惊魂未定的冲出树林,高声嚷道:“白痴!‘红豆’我捡回来了!给你,别再丢了!”
语毕,全力将剑甩出去。
‘红豆’在半空中高速旋转着飞舞而至,苏星阑未及瞅上一眼,左掌奋力逼开还欲阻挠的媪妖,右手抬臂去接。果真,人与剑心有灵犀,不偏不倚正握住剑柄。
媪妖见此情形退了两步,定睛细观,放声笑道:“嘻吓吓吓吓……这剑给老婆子剔牙还差不多,拿与不拿有何分别?休要再做无谓抵抗。让老婆子给你们仨来个痛快!”
灵剑在手,即便在巴荒界受压制不能随心驱使,苏星阑仍安心不少。高大身躯挽起剑花虽显不称,还略有些滑稽,但磅礴剑意挥洒而出,令对面媪妖眉头不自主的紧皱起来。
媪妖六足猛蹬,再次扑将过来,疯狂道:“没有柏枝,老婆子什么都不怕,嘻吓吓吓吓……受死吧!”
剑走似游龙,进退各有据。甫一回合分开后,媪妖身上就已多了两道剑痕。奇就奇在皮不开、肉没绽、滴血未流,仅有两条算不上粗的殷红线条留在身侧。
媪妖暗自叫苦,这等小伤,照以往讲,跟挠痒痒没甚分别,今时今日怎会痛入骨髓,当真岁月不饶人?索性将心一横,疼就疼,这肉老婆子是吃定了。
阴森野藤交蔽天,野鬼孤魂游荡间。苏星阑与媪妖鏖战多时,彩羽不经意发觉鬼火在四周越聚越多,起初仅有一两点,如今半片林子都被那幽蓝寒光照亮。
彩羽焦炙喊道:“师弟,快些,好多恶鬼,咱们要被围了!”
媪妖环视周圈,骂道:“这群丧气货,也敢惦记老婆子的吃食!”语气仍甚强硬,可心中慢慢没了底气。媪妖不似苏星阑自幼修习颢玉上乘身法,她往日对战全凭皮糙肉厚不死之身,些许轻伤对其而言如同隔靴搔痒。但如今情势大为不同,身中十余剑后媪妖也清晰察觉到,那诡异灵剑砍在身上虽连皮都不破,却将妖气直接抽出体外,久斗之下渐感神志模糊,地转天旋。抬眼再看苏星阑,此时粗气大喘,也已筋疲力尽。
媪妖暗自思忖道:老婆子在这黑林中待了几百年,还没碰上敌手,今日就赌上一把,大不了舍去些来之不易的妖气,也决不能输下阵来。否则,林中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错以为老婆子年岁大了,好欺负呢。
想罢原地狂晃似羊似猪的脑袋,抖擞精神,喉中发出阵阵低吼,咧嘴露出一排排锯牙凿齿,后腿猛蹬,再次激射而去。
苏星阑彻底妖化不久,又三魂初分,对真气、妖气、鬼气如何自如运用浑然不知,方才久斗全凭一身蛮劲。眼见难挡,‘红豆’却将些许真气注入,仿佛久旱逢甘露,让几近溃散的神志重新凝聚起来。然而,福祸相依,嗜血之感也趁势膨胀,不觉间蒙上心头。
苏星阑双目赤光熠熠,出手愈发刁钻狠辣,转守为攻招招要命。接连重创后,媪妖百年辛苦积攒妖气被抽走八成,精神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愈发萎靡,不敢久留,心骂:老婆子我真是逐年家打雁,今夕却让小雁儿啄了眼珠。即便死不了,再打下去也是赔本买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体内妖主魄凶性大发,苏星阑面容扭曲,岂肯放过媪妖任之逃遁。背后灰黑两翼大张,扇一扇木倒树倾,掠地急速飞出,拦住去路。
媪妖大惊失色,仍故作镇定,道:“小娃娃,今日老婆子心情好,放过你们仨。没有柏枝,你也杀不了我,不如各退一步,日后好再见。”
苏星阑并未回答,口中却不断重复道:“杀,杀,杀……”
媪妖见他杀心已起,不似方才那般过招时处处留有余地,暗道不妙,掉头蹿进密林。
苏星阑好似头饿急猛虎,猎物近在咫尺,岂肯善罢甘休。不管不顾尾随媪妖冲入此刻被恶鬼团团包围的密林。仅一炷香功夫已将那它踩在脚下。
媪妖仰卧在地,挣扎哀求道:“大妖,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苏星阑面带冷酷笑意,也不回应。将剑反握,高高举起,没有丝毫犹豫迟疑,猛地朝媪妖心口刺下,鸣嗷惨叫声炸向四方,听得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