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亭皋木叶下,天涯秋云飞。日色渐恬淡,清风仍和煦。苍穹远深邃,山野幻缤纷。
酒馆内,这边几人久别重逢,一派喜庆气氛。远处那桌两客人间气氛却略显诡异,“少鵹,少鵹?你别吓我,说话啊!”青鸟也无心下筷,焦急道。
少鵹回过神,满脸惊诧,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门口穿长袍一人,痴痴道:“青鸟,主,主上……”
青鸟以为她口中所言主上是奇司狱,慌忙回头,正欲行礼,却又愣住,仔细打量几人,气鼓鼓道:“好啊!少鵹,你又耍我!主上哪来了!哼!一点也不好玩!”
青鸟本以为少鵹奸计得逞,会取笑她一番,哪想她依旧表情严肃,认真道:“是真的主上?”
青鸟不明其意,道:“什么真的主上,假的主上。你究竟在说什么啊?再逗我,不理你了啊!”
少鵹若有所思,眉头紧蹙道:“青鸟,你可记得,我曾偷偷与你讲过,主上没有妖主魄的事吧。”
青鸟点点头,道:“是啊,为这事,咱俩还被大鵹姐姐臭骂过一顿,怎会不记得。大鵹姐姐不是说了么,皆因主上初获妖主魄时间尚短,凭咱们那点修为难以察觉!”
少鵹吞吞吐吐道:“可,可他有……”
青鸟难以置信,赶忙伸手捂住少鵹朱唇,细声道:“少鵹,你疯了!这种玩笑开不得,若是传到主上耳中,咱俩肯定小命难保!”
少鵹推开青鸟藕臂,道:“我,我没骗你,你知道我天生识魂。不会错,真的不会错!”
青鸟见她面色凝重,态度万分肯定,已清楚少鵹真的并未开玩笑,犹豫道:“咱们怎么办啊?回去告诉主上么?”
少鵹摇头道:“青鸟,你忘了,自小母亲就教育咱们,世上只有一个主上!谁有妖主魄,谁就是主上!”
青鸟不知所措道:“可,可主上是……”
少鵹不耐烦道:“呆子!怎么还不明白,主上就在眼前,他既然身怀妖主魄,那,那个人就根本不可能再有妖主魄,我们被骗了!”
说罢,不再理会脑中乱作一团的青鸟,自作主张,蹭的起身直奔苏星阑而去。
巫彭和巫姑虽面上正与巫盼热聊,背地却依旧死死盯着少鵹和青鸟。眼见少鵹大摇大摆走向他们,不免吃惊,以为她已察觉巫盼未死,要再行刺杀之举。二人使了个眼色,并排拦住去路,巫彭喝道:“你想干什么?”
巫盼被巫彭厉声喝问惊动,偏头瞥向这边,道:“四弟,怎的了?不就是个小丫头么,别把人家吓着。”
巫姑猜测事情败露,也不再隐瞒,道:“三哥,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小丫头,是奇司狱的贴身侍女,少鵹。”
巫盼脸色猛地阴沉下来,斥道:“少鵹?奇司狱那狗贼的身边人?你想做甚?就算能耐再大,想在这儿杀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少鵹直言道:“不错,我是妖王的贴身侍女!”
听闻她既无避讳,也不辩解,几人反倒茫然手足无措。却见她倏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跪地,俯身行个大礼。
巫姑道:“你,意欲何为?”
少鵹喊道:“青鸟,你还愣着干什么?真想违背祖训么?”
青鸟方被惊醒,扔下手中筷子从凳上弹起,落至少鵹身旁,懵懵懂懂的随她一同跪下行了个礼。
巫姑与巫彭面面相觑,又瞧瞧巫盼,想征求他的意见。
巫盼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少鵹和青鸟这样子实在不像耍诈,为难道:“你俩别下跪啊,先起来说话。”
少鵹无动于衷,青鸟也不敢起身。
秦婆婆遇事谨慎,心中拿不准她俩是否真的知晓苏星阑身份,开口试探道:“起来吧。”
少鵹和青鸟依旧视而不见。
秦婆婆凑至苏星阑身旁,轻声道:“你让他们起来吧,看样子瞒不住了。”
苏星阑依其所言,掀起帽兜,轻声下令道:“你俩,起来吧。”
少鵹喜上眉梢,脆声道:“谢主上!”这才拉着青鸟站起身来。
苏星阑惊诧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真是奇司狱侍女?”
少鵹道:“禀主上,我俩是青鸟一族,历来族中女子都是妖王侍女。我叫少鵹,她是我妹妹青鸟。”
苏星阑道:“少鵹?大鵹你可认得,又是你何人?”
少鵹据实相告道:“大鵹是我们长姐!”
苏星阑问道:“你怎会认得我?”
少鵹道:“禀主上,我们姊妹三妖天生养魂、识魂和隐魂!我认得您身上的妖主魄!”
“什么?妖主魄?不可能!”巫盼闻言登时火起,怒视少鵹,质问道:“好你个恶女,原来如此!表面人畜无害、楚楚可怜,实则阴险狡诈、心肠歹毒!说,是不是奇司狱指使你俩在我们面前胡说八道的?别以为编出两句屁话,就能让我等以为主上归天了!没门!奇司狱他是白日做梦!”
少鵹反驳道:“哼,你谁啊,秃老头!谁要诓骗你啊!我们拜见主上跟你有何干系!见过找金找银的,还没见过找骂的呢!”
觉得苏星阑态度平和,少鵹胆子立时大了起来,自来熟的蹦到他身侧,挽起胳膊笑道:“主上,您要去哪儿玩啊,带上我们呗?”
巫盼警告道:“小妖,别信她的花言巧语!此女居心叵测,定是奇司狱派来打探你们去处的!”
秦婆婆将少鵹拉开,道:“姑娘请自重,这里没你什么事,二位还是请回吧。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大家互不干涉。”
少鵹不满道:“你又是谁啊?什么阳关道、独木桥的,我要追随我家主上,跟你个丑老太婆有什么关系!是吧,青鸟,你说句话啊。”
青鸟怯生生道:“少鵹,此事甚大,咱们做不了主。还是回去和大鵹姐姐商量商量吧。”
少鵹斩钉截铁道:“不去!主上就在眼前,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不认得我可认得!这事,我又没做错!大不了,去找个小妖给大鵹姐姐送封信,就说我找到真的主上了,让她赶紧带着众人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