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辉!”提及此人,姜彦宸面露不悦之色,道:“此子当年领长乘之命,随裴隐涯一同下山,说是辅佐,实则监视。但,裴隐涯坐稳江山后,便用计迫长飚将其带回颢玉。不过,毕竟与裴隐涯朝夕相处多日,还助他夺取皇位,交情嘛,多少总算是有些的。而且,他是颢玉峰的人,并未随玹珠峰那群叛徒一同出走。当下,可用之。”
幻九儿点头称是,赞道:“原来是他,奴怎会未想到。掌门真人就是掌门真人,心思细密非奴等可比。还请掌门真人您修书一封,言辞恳切,叙同门之情,述此战利害。如若我等输了,没有西面这道屏障,遭殃的还是他朝廷百姓。让当今陛下不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这点,我自然清楚。他若真敢不派人来,我就敢放过西妖界大军,任由其东侵。到时候,看谁更难收场!”姜彦宸眼露凶光,恶狠狠道。
幻九儿劝道:“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呢,当下,多忍耐些才好。”
姜彦宸并未理会她这番说辞,道:“鲁清歌,出来吧。咱们商议下对策。”
鲁清歌当下已换上胡木清的躯体,一身劲装反显英姿飒爽,徐徐自内室而出,道:“方才那事,有对策了?”
姜彦宸道:“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既然长燚送上份大礼,不善加利用,岂非可惜?通敌的罪名,足够将一人逐出师门了吧。”
鲁清歌赞同道:“此乃大罪,无论身居何位,只要能坐实,都难逃悲惨下场。不过,如何能坐实,在她身上,恐怕不易呐。”
“事在人为!”幻九儿撇撇嘴,歹毒道:“只要想让她坐实,法子,总是有的。实在不行,强扣上去,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姜彦宸浅笑道:“知我者,九儿也。大战,何事打,最好呢?”
“择日不如撞日。您不是要大祭嘛,所有事一同办了就好,如何?”幻九儿进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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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林园紧邻皇城北城墙,乃皇家所圈之禁苑。时值中秋,枫叶似火满山红,黄花比金耐晚风。老蝉沉沉吟渐懒,愁蟋凄凄思无穷。银杏子成边雁到,木犀花发野莺诵。自程长隆率玹珠一脉精英弟子投靠朝廷后,裴隐涯为表重视之意,特将这处皇家园林划出,供众人在此栖身、修炼。
日薄西山时分,如今已辟作玹珠弟子居所的小院外,突然到访两人。程长隆赶忙率众相迎,齐拱手行礼道:“陛下!”
裴隐涯面露笑意,扶起程长隆道:“师兄,何必这么客气。在这芳林园中,都是自家兄弟。”
“哪里,哪里,该有的规矩礼节,还是不能少的。”程长隆说罢瞧向裴隐涯身后之人,见他一身掌门峰弟子装扮,又甚是面善,莫名紧张道:“崔景辉?你怎么来了?”
崔景辉忙上前行平辈礼,道:“程师兄,近来可好?”
程长隆还礼,道:“崔师弟,你此来,莫非,掌门要我等回去?”
崔景辉解释道:“噢,我此来的确是受掌门之命。也的确希望众位师兄能随我一同回去,但事情并非诸位所想。”
裴隐涯打断道:“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崔师兄也是远道而来,下午方至,还没得片刻休息,就让朕领这儿来了。”
“失礼,失礼!里面请,里面请。”程长隆侧身让路,引着诸人往中堂走去。
入得中堂,分主宾各自落座,侍女上茶后程长隆急不可耐问道:“崔师弟,掌门究竟是何用意啊?”
崔景辉如实相告道:“掌门真人得了蛮荒内确切消息,说西妖王奇司狱不日将再次攻打颢玉。如今山上人才凋零,实力大减,已是岌岌可危。因此,特命我来京求援。请陛下看在同门的情份上,派遣人马相助。如若颢玉失守,西妖界必将长驱直入,到时,受苦受难的还是边境百姓啊。”
裴隐涯望着程长隆,仔细观察他面部表情细微变化,道:“怎样,师兄,你意下如何?回,还是不回?你若不肯,我自有法子打发掉姜彦宸。”
程长隆低头沉思不语,候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方抬眼,下定决心道:“回吧。崔师弟说的没错,若颢玉因人手不足而折戟沉沙,令西妖界闯过屏障,肆无忌惮的袭扰西境百姓。那时,我们不仅是颢玉的罪人,也将成为天下人的罪人。”
崔景辉听闻程长隆肯率众随自己支援颢玉,长舒口气。自领掌门命后心头便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也算安然落地。暗叹:总算能回去交差了!打姜彦宸继掌门位后,这些年自己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生怕稍有不妥落下把柄。若此次办不成差事,说不定那人要怎么整治自己呢。
裴隐涯盛赞道:“程师兄为天下苍生考虑,先人后己,实为我等修仙之人典范。若非这身份累人,朕也想随众师兄一同赶回颢玉,与那西境妖孽大战三百回合。”
程长隆摆手道:“哪里,哪里。如今天下仍动,藩王未平,陛下在京师稳定朝局远比上阵杀上几个小妖更为重要。”
“朕本欲遣王师随程师兄你一同回颢玉,奈何西面诸位藩王对朝廷态度依旧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大军劳师远征,能否顺利过境仍未可知。搞不好,弄巧成拙,还到逼着他们起兵造反,实在得不偿失。”裴隐涯故作慷慨道:“不过,朕也想到个万全之策。一来,朕将遣朝廷供职天师同往。二来,朕还将连夜下诏书,号召天下修真门派有力出力,有人出人。当然,事后朝廷会给那些肯为天下苍生舍生赴死的门派以重谢,昭示天下。”
程长隆拱手谢道:“陛下心系百姓,乃苍生之幸、万民之福。我等修真之人感同身受。”
裴隐涯郎笑道:“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师兄过奖了。既已定计,朕观崔师兄日夜兼程,面上略有疲态,咱们就闲话少叙,安排他在此住下。程师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