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那条碎石小路,如故几棵垂绦碧柳。人言柳叶宛若愁眉,怎知愁肠更胜柳丝。秋萦梦呆呆伫立,任由着长条扶肩,毫无察觉,许久再没感受到这等孤独与无助,上一次,还是在那片火场。
明明,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己能恨他,也让他能恨自己。可到头来,为何只剩下自怨自艾。
曾几何时,妄想着,已经能够主宰命运,可如今,他明明就躺在那里,生死未卜,自己,却无法进不去看上一眼,也没有胆量进去。连平日处处维护自己的师父,也突然陌生冷淡起来。
只是想求个解脱,不再日思夜想,辗转反侧,难道,错了么?
林间,燕儿伴双飞,彩蝶成对舞。为有人,形单影只。
长镜真人查探毕苏星阑伤情后,左思右想,拿定主意,来至案前,提笔疾书,又唤道:“歆瑶,你进来!”
师歆瑶外面候了近一个时辰,倏地听见师父叫她,急忙推门进屋,行礼道:“师父!”
长镜真人将书信递与她,吩咐道:“自青要向西半天路程,有座昆吾山,山间隐居着药王的大徒弟,你速持此信星夜前往去请他,不得有半点延误!”
师歆瑶见师父面色凝重,怎敢怠慢,匆匆拜别而去。
长镜真人走回床前,缓缓坐下,望着依旧昏迷的苏星阑,叹道:“傻孩子,你这又是何苦。长琴那份儿拿得起放得下,你是半分也未学到。”
赤雀玄灵宗弟子居所内。
“什么,苏星阑被颢玉同门打成重伤,生死不明?”龚虎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紧接着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疼的他直咧嘴,吸着冷气道:“谁伤的?”
“你急什么啊!之前不还眼巴巴盼着他死么?”女子坐在一旁木凳上嗔道。
“以前是以前,现下不同了嘛!”龚虎辩解道。
“有何不同,他还不是原来那个苏星阑。怎么,打了一场,还打出惺惺相惜了?”女子调侃道。
“哎呀,这是不打不相识,你们女人哪里懂。到底是谁下的狠手啊?”龚虎道。
“咱小师妹的情敌。”女子没好气道。
“啥?此话怎讲?”龚虎颇为惊讶道。
“怎讲?你是没去看那场比武,前百十回,二人剑法里透着尽是情意绵绵!”女子信手从桌上木盘中挑出个果子,自顾自吃起来。
“什么叫剑法里透着情意绵绵,越说越玄乎。透着情意绵绵的剑法是什么个样子呀。你们女人,就是爱故弄玄虚!”龚虎不屑道。
“哼,像你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人,哪会瞧得出这些情啊爱啊的事。我猜,祝鹂尊者也定是能看出端倪来。”女子鄙夷道。
“真要这样,祝鹂尊者是何反应?”龚虎半信半疑道。
女子道:“当下亲也未提的,自然不好明着表现出什么,这不,派老沙盯在长镜真人门口呢。”
龚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说沙一柯这小子今儿怎么没和你一同来呢。咱师妹怎么办啊?”
“你这脑子,除了练武,还能记些别的么?跟你说几遍你才能明白啊!”女子不耐烦道。
“可,可他要真死了呢?不会……”龚虎仍难以置信。
“会!呸呸呸……晦气!别胡说八道!”女子将啃了一半的水果塞进龚虎口中,道:“不过,这样也好,让旧情人伤成这样,若能痊愈,也定不会再续前缘了。咱们师妹吉人天相!”
“你倒宽心,又不是你男人。”龚虎顺嘴回道。
“我男人,我男人让那小子打的如今还躺在床上呢!”女子莫名发起火来。
龚虎一怔,急切问道:“你有男人了?老沙不是在盯梢么?何时也让苏星阑打了?”
女子腾地站起身来,气鼓鼓转身便走,怒道:“不开窍的东西,气死老娘了!”
龚虎愣愣望着她远去,回想之前所说种种,渐渐明白过来,唤道:“蓝蝶,蓝蝶!你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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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山溟沧洞外,小院静谧,窗前芭蕉,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情。秋千上佳人依旧,当下却闷闷不乐。
“少鵹,这两日你是怎的了?甚是少言寡语?”青鸟歪着头,好奇的望着荡来荡去的少鵹。
少鵹叹气道:“你不是嫌我平日吵么?如今不吵了,你还不舒服啊?青鸟,我忽然觉得日子越过越没盼头。”
“盼头?”青鸟疑惑道。
“是啊。主上闭关那年咱俩还小,闭关后,咱们就活在这方寸天地间。本来日思夜盼,盼着主上出关后,能随他四处逛逛。主上却又一句‘近日要务繁忙,你二人暂且留守’把你我打发了……为何主上到哪总带着姐姐,咱们没姐姐漂亮么?明明是一奶同胞……”少鵹没精打采道。
“姐姐说主上最近忙着肃清百年间蛮荒妖界的纷争,集结各部势力呢。”青鸟道。
“那些不听话的,杀干净一了百了,为何偏偏非要聚拢起来嘛!”少鵹嘟着嘴道。
“姐姐说,主上集结力量,为的是亲征。”青鸟漫不经心道。
“亲征?!打谁?”少鵹猛地来了精神,嚷道:“姐姐为何什么都与你讲,却偏偏瞒着我啊!太偏心了!”
青鸟这才意识到言多有失,悔道:“我,我也不知道……”
少鵹不依不饶道:“青鸟,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妹妹?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青鸟急忙摆手道:“没了,真没了……”
“有!肯定还有!说,到底去打谁?”少鵹逼问道。
“我,我我,我不知道……”青鸟极力否认道。
少鵹蓦地跃下秋千,三两步跳到青鸟身旁,将她环抱住,边挠边问道:“你不知道?你再说你会不知道?”
青鸟平日最怕别人挠她痒,躬曲身子讨饶道:“姐姐,好姐姐,你饶过我吧!”
少鵹不依不饶道:“那就快说!”
手上不停,反又加了两分力。
青鸟抵不过,眼泪都流了下来,妥协道:“我说,我说……”
少鵹稍稍缓下,唬着脸威胁道:“到底去打谁?”
青鸟委屈道:“是,是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