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阑摇头不信道:“胡言乱语,我大哥虽与二哥不甚和睦,但绝不至出手加害。定是你,为报私仇,从中挑拨!”
“哈哈哈哈……”鲁清歌朗声笑道:“若真是我从中挑拨,他只杀裴隐涯一人就好,用的着下令血洗皇宫吗?用得着将赤身裸体的皇后娘娘冻死在冰棺中,当做收藏品摆进书房吗?用得着筹备禅让大典,自封神皇,意图篡夺天下吗?他的所作所为,皆因其私欲,私欲,你可明白?哈哈哈哈……”
“胡说,胡说!”苏星阑气血上涌,面红耳赤道:“你个奸险小人,信口开河,诽谤我大哥!”
“有什么好诽谤的?禅让大典用于请各大门派、散修到场观礼的部分请柬现下还在龙书案摆着,要不要我派人拿于你一观啊?”鲁清歌嘴上不停挑衅,手下更疾三分,已将平生所学尽数耍出,只求速战速决。说话间,又想起件姜彦宸曾经无意提及的小事,喜出望外,道:“小子,还有件事,方才忘了告诉你。你那大哥过些日子不光要在颢玉办禅让大典,还要拿小皇帝的脑袋祭天。更重要的是,还要明媒正娶个女子做皇后!”
“谁?”苏星阑心头隐隐有种不祥预感,逼问道。
“呵呵呵呵……这女子,你也认得。”鲁清歌极是得意,道:“她,就是,秋萦梦!”
“萦梦?”苏星阑听鲁清歌提及“秋萦梦”三字,顿觉五雷轰顶,难以置信暴怒道:“你再说一遍?什么?说!”
“姜彦宸,你大哥,要娶你心爱之人,秋萦梦!哈哈哈哈……”鲁清歌再重复一遍,只待苏星阑稍有分心之时,便趁机施展雷霆手段取他性命。
此言已触及苏星阑底线,气得他三尸神暴怒、七窍内生烟,无心再与鲁清歌废话,喝道:“彩羽,剑!”
鲁清歌并不知晓“彩羽,剑!”这短短三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只当妙计已成,哪会想到这次当真是机关算尽、聪明反被聪明误。
‘红豆’出鞘刹那,惨惨悲风,滚滚愁云,煞气蔽日遮天,朗朗白昼顿时阴森似百鬼夜行。剑在手,天下谁与争锋;刃如血,斩尽歪道邪魔。鲁清歌眼中那个原本面相谦和的小子,转瞬变得狰狞可怖。仿佛地狱阎君临凡世,专捉牛鬼与蛇神。
趋利避害乃是生灵天性,何况鲁清歌又修行多年,见此等骇人气势便知大祸临头,喊一声“不好!”踅身欲走。
苏星阑此刻已彻底被鲁清歌激怒,心中再无半分悲悯之情,双手结乾、巽、离、震、兑、坎、乾七方印,太阳焚魂一气呵成。幽冥冷火包裹剑身,苏星阑动若疾风,施展出寂灭前期修为,鲁清歌再强,也不过是混元后期,哪逃得脱他的手掌心。
一炷香功夫便被苏星阑拦住去路。鲁清歌做梦也没想到,对手强到他连逃都逃不掉的地步,立时慌了神,将玉笛横在胸前,仍旧有恃无恐叱问道:“你想作甚。这可是皇宫内院,击杀朝廷命官,是不得好死的!”
血色蒙住双眼,苏星阑磅礴煞气笼向鲁清歌,沉声道:“你们连皇帝都敢杀,我杀你个区区朝廷命官,与碾死只蝼蚁有甚分别。”
鲁清歌已知不敌,暗自心疼:哎,苦苦找寻多年的至阴之身今日算是交代了。一切还得重新再来,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恨我暂且记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山水有相逢,来日再见!
象征性的抵抗了两招,便被苏星阑轻松擒下,鲁清歌欲故技重施,想来个金蝉脱壳,但‘红豆’刺入胸口刹那,他惊惧发现那幽冥冷火竟烧在魂魄之上。
苏星阑拎着被舍下的胡木清那具肉身,先是一愣,旋即想通,鄙夷道:“歪门邪道,以为这样就逃得掉么?”
果如其所言,远在颢玉珝珏峰上,当值女弟子乍然听闻首座真人卧房中传来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当值女弟子赶忙进院查看情况,却见一个面生老汉表情痛苦扭曲着推门爬出卧房,倒地翻滚不止,口中直呼:“不可能,不可能……”持续挣扎足一盏茶的功夫后便再不动弹,彻底没了气息。
首座真人屋中藏有男人,此事非同小可,当值弟子哪敢擅断,即刻上报于长老。众长老齐至,查验尸身后,毫无所获,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最后仅得出个蟊贼潜入山中意欲行窃,却突发心疾而亡的荒谬结论,甚至都未修书一封向远在京师的首座真人求证,便训诫当值弟子一番后草草了事。姜彦宸更是被瞒在鼓里,丝毫不知鲁清歌已魂飞魄散。
苏星阑将胡木清尸身往殿前如破布般一丢,余怒未消。紫菀见状怕苏星阑再次狂暴,赶忙上前劝道:“这鲁清歌当真歹毒,用的是诛心之计,想趁你盛怒不智时寻找下手良机。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啊。”
苏星阑将‘红豆’递还彩羽,道:“无论她所言是真是假,干系重大,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走,进殿!瞧瞧是否真如其所言,有那请柬。”
四人自正门鱼贯而入,殿内当值太监、宫女早就被方才恶斗吓得逃之夭夭,偌大宫殿此刻空无一人。
苏星阑当下无心欣赏作为国家中枢的太极殿是何等的恢弘、华丽,迈开大步径自来在龙书案前,在书桌右角,一摞批阅完的奏章旁,果然摆着几张请柬,请柬下还压着张宣纸。
苏星阑捡起张请柬,迫不及待打开细读,脸色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狠狠将请柬甩在书案上,气愤道:“怎么会这样?大哥怎么能这样?我本以为,那些话是鲁清歌为能取胜,编来骗我的。没想到,竟全是真的!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紫菀展开那宣纸,定睛观瞧,片刻后,又将请柬逐一打开,读个遍,沉默不语。见苏星阑转身欲走,才忙开口问道:“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