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辛尘心底竟然忍不住生出了一些美滋滋,可她才刚美滋滋了一会,便觉得不太妥当。她为何要美滋滋?这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念及此,辛尘故作淡定:“既然已经确定了人选,你便该快去接近她,从她身上找线索。”
宋思远道:“难就难在这处。若是突然对她示好,免不了会让她起疑。若是打草惊蛇,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辛尘道:“那你想如何?”
宋思远道:“所以还需老师出手相帮。首先,还请老师前去江月阁,想尽法子接近弄月。让她对你放下心防。”
辛尘道:“你说得倒是轻巧,可我如何才能接近弄月?”
宋思远道:“老师……男扮女装,潜入江月阁便是。”
辛尘震惊:“那你呢?”
宋思远道:“老师你在江月阁寻个职务,是为在暗,而我日日都去江月阁寻那弄月姑娘喝酒,是为在明。你我一明一暗,相互配合,难道还怕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吗?”
辛尘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却说不出什么理所然来。倒是此时,又听宋思远叹气道:“唉,眼下也只有寻到了子母泉水,才能够让我尽早回京复命了。老师,您说对吧?”
辛尘愈惆怅。因为宋思远说的没错,现在都已经有杀手要来杀他们灭口了,她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若是不从了他,怕是连性命都难保。
想及此,辛尘对宋思远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件事。
*
自那日起,宋思远总会带着辛尘去江月阁,甚至宋思远此人本事十分滔天,还给辛尘在江月阁内安排了一个算账的小账房的职务,方便她进出江月阁。
于是白日里,辛尘便在南山书院教书,到了夜里,便穿上暗色的袍子,下巴粘上假胡子,去江月阁内算账。
只是辛尘在江月阁算账的时候,宋思远总会让辛尘也跟他一起去寻弄月姑娘,然后宋思远和弄月便一齐把酒言欢,好不风流……额,如果忽略旁边多余的辛尘的话。
时日飞快,转眼半月过。天骄班众人倒是不让辛尘多费什么心思,倒是都乖乖地在排练《梁祝》,一板一眼,竟也成型了。而到了夜间,调查子母河水一事,竟也被辛尘和宋思远,摸到了些许线索。
此事还需从弄月姑娘喜食桂花糯说起。这一夜,弄月姑娘和宋思远辛尘又在一齐饮茶,而弄月姑娘的丫鬟却进屋来,对弄月姑娘小声道:“姑娘,桂花糯卖完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丫鬟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对弄月姑娘说话时的样子,显得有几分战战兢兢,似是很怕弄月的样子。
弄月长相美艳无双,休养又是鼎好。在进江月阁之前,乃是大家闺秀的女儿,只是家中不知犯了何事,家道中落,这才沦落到了江月阁,成了此处的花魁。可她虽是花魁,却不曾侍奉过谁,乃是清白之身。
弄月见状,连连柔声道:“这有什么,没有便没有了。你且下去,莫要叨扰了宋公子和辛公子的清净。”
那丫鬟退下后,宋思远和辛尘对视了一眼,挥着胸前的折扇,说道:“弄月姑娘喜欢吃桂花糯,这倒是巧了,我这哥们儿别的不会,做桂花糯却是一绝的。你若是不嫌弃,不如让辛公子去帮你做一份便是。”
弄月盘着堕马髻,眉间贴花钿,一双杏眸大而无辜,显得十分楚楚可怜。裹胸裙漂亮又美艳,裙上绣着鲤鱼戏水图,正是人间富贵花。弄月瞥了辛尘一眼,便又看向宋思远,双眸含情,欲说还休:“妾怎好叨扰辛公子。”而她抹胸裙堪堪围遮了她胸前一半好风光,隐约能看到露了一半荷花胎记。
辛尘正打算说不叨扰,就听弄月万分期待地看着辛尘:“不过,辛公子,真的可以吗?”
辛尘干笑连连:“可以,自然可以。”
于是等弄月谢过了辛尘,辛尘便独自出了她的房间,朝着外头走去。只是她出了弄月的闺房,也不急着走,而是左看右看了好半晌,等看到前方一道娇俏的女子身影时,辛尘这才大步朝着走了过去,一下子抓着这姑娘的手,就去了就近的一处暗道。
此人正是弄月的丫鬟怜儿。
怜儿一副受惊的样子,等看清是辛尘捋了自己时,才稍微放松下来,说道:“公子可有什么吩咐吗?”
辛尘说道:“我且问你,你服侍弄月多久了?”
怜儿说道:“我家姑娘七岁时就被卖入江月阁了,不过她举止端庄,乃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妈妈见她模样秀美,修养也极好,便一直将她如待亲身女儿般的长大了。”
辛尘看着怜儿半晌,说道:“可为何……”
怜儿怯生生看着她:“公子想问什么?”
辛尘故意将怜儿半搂在怀中,戏谑道:“我就不吃弄月那一套。你说说看,为何你对着那弄月,好像很怕她似的?怎么,难道她性子很凶吗?”
怜儿愈加惊慌:“没有,没有。姑娘对我甚好,只是、只是……”
辛尘追问:“只是什么?”
怜儿咬着唇:“只是姑娘身世也是可怜,有时心情不好,发泄发泄,也是应该的。”
辛尘微挑眉,看来这弄月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辛尘旁敲侧击:“我还看到那弄月的胸前好似还闻着什么刺青,这难道是你们妈妈传授给她的什么惑人之术吗?”
怜儿说道:“不,并不是这样的。那是小姐的胎记,正是一朵盛开正怒的荷莲。可不是纹上去的呢。”
辛尘心下一动:“这样啊,看来弄月姑娘确实媚骨天成,难怪让我这哥们儿都没了魂。”
辛尘又和怜儿说了几句,又再三嘱咐不准怜儿将这些话泄露出去,便让怜儿走了。辛尘一边想着怜儿的话,一边朝着厨房去了,果然没过多久就带了一盘桂花糯回来。
当日深夜,辛尘和宋思远相携回家时,辛尘将怜儿的话都跟宋思远说了一遍,宋思远脸色高深莫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转眼便到了校庆时节。
这一日,白日里便是众人猜诗谜,对对子等游园活动,且凡是对出对子的都能能到一片银粿子,算是奖励。
一直等到天色将暗,众人才去了礼堂,开始了校庆的重头戏,也便是每个班级的校庆节目。
此人众人纷纷散尽,各自去食堂用晚膳去了,永黎则找上东方墨,对东方墨作揖说道:“之前忙着排练节目,都未曾有机会和你说上话的。东方同学,当真谢过你那日的出手相帮,永黎铭记在心,待他日永黎金榜题名,定厚谢你今日之恩。”
东方墨挥挥手,豪气万千:“你我同窗一场,大恩不言谢。”
永黎非常欣赏东方墨的这份气质,当即愈加感慨:“不,一定要谢。”
东方墨继续挥洒豪气,不拘小节:‘不,大恩不言谢,真的不用谢。”
永黎:“要谢!”
东方墨:“不言谢!”
“……”过往众人纷纷向他们投来无法理解的目光。
倒是此时,身后传来一道非常不和谐的声音:“东方同学和永梨同学倒是同窗情深,真是让人感动啊。”
东方墨永黎侧头望去,只见来人正是甲班的王泽。
东方墨对永黎使了个眼色,让永黎离开,永黎瞬间明了,对东方墨又作了揖,这才走了。而一直等到永黎走了之后,东方墨这才负手而立冷冷看着王泽:“你想如何?”
王泽笑道:“我不想如何。我只是单纯的,被你们这份情谊所感动罢了。”
说及此,王泽又说道:“我已想过了,是我一时冲动,对永黎同学做了不当之事。我该对永黎同学道歉。”说及此,他目光陈恳地看着东方墨,“不知东方墨同学,愿意原谅我吗?”
东方墨皱眉,暗中打量王泽半晌,才道:“你是真心的?”
王泽叹气,又拉着东方墨走向了旁边角落的位置,叹道:“自是真心的。之前都是我意气用事,才对永梨同学造成了这等伤害。东方墨同学,你愿意原谅我吗?”
东方墨重重地将手掌排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冰释前嫌是最好的,你能由此觉悟,我甚开心。”
王泽只觉得东方拍的这一掌,险些都要把自己拍吐血了。他干咳一声,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个朱褐色的四方盒子来,递给他。说道:“这是我的赔礼,请你一定要收下。”
东方墨道:“还有赔礼?这多不好意思。你我同学一场,便不用这赔礼了罢。”
王泽道:“不,你一定要收下。你若不收下,便是不原谅我!”
东方墨道:“这……”
王泽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颗大珍珠,东方同学见多识广,这对东方同学而言,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东方墨虽是武林世家出身,可他母亲却是当地第一首富之女,且父亲也一直和朝堂渊源颇深,他自小到大自是锦衣玉食,精贵养大的。此时听王泽这么说,东方墨便道:“原来是不值钱的珍珠,那我便收了,还请王泽同学不要再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我已经原谅你了。”
王泽:“……”
一直等到东方墨走了之后,王泽抿着嘴,气得重重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上,冷声道:“东方墨,我要你好看!”
……
等到众人都吃过了晚膳,便全都朝着南山书院的礼堂而去。
南山书院的礼堂内,每个班级的人都已入座,正中的舞台上,早已准备完毕,就等着学子们精心准备的节目登场。在王院长首先在舞台上发表了一番言论之后,首当其冲的便是甲班的节目,率先表演。
可是,就在此时,突地就听后台爆出一道尖锐的声音,“遭了,夜明珠不见了!”
甲班学子们一听,全都变了脸色,纷纷急切地议论开来:
“怎么会这样,那我们的节目怎么办?”
“对啊,咱们节目就靠这大夜明珠点缀了,若是没了夜明珠,我等这大舞毫无新意!”
甲班的班导正是教德育的张易老师。张易老师平日里性格温顺,非常得体,最喜欢一边抹着山羊胡子一边弯着小眼睛笑。此时听了此话,亦是着急,竟连下巴上的山羊胡都顾不上抹了,平日里一双小眼睛此时也瞪地极大,急切道:“这,这可如何是好?眼看大家辛辛苦苦排练了月余时日,全都是为了今夜之舞。如今却弄丢了夜明珠,真是造孽,造孽啊!”
王院长脸色十分凝重:“这夜明珠,是放在何处的?”
甲班的一个学生说道:“夜明珠一直都是由我保管,只是……”
王院长连忙道:“只是什么,说下去!”
这个学生说道:“只是学生在饭后出了个恭,便暂时,暂时……将夜明珠交给王泽同学保管了……王泽同学当时也已将盒子交还给我了,可,可……可盒子里,什么东西都没了啊!”说及此,他高高举着手中的黑色盒子,发现盒子内确实空无一物,只剩空气。
众人纷纷围观,议论纷纷。倒是众人寻了一圈,也没看到王泽的身影。
王院长十分生气,沉声说道:“王泽呢,大家去寻寻王泽。”
说也巧了,就在此时,王泽竟脸色惨白抱着胸口走进了礼堂,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先是对王院长和张易老师作了揖,这才含泪控诉道:“老师,我要举报天骄班的东方墨同学,是东方墨,他从我这抢走了夜明珠!”
王院长完全沉下了脸:“你说是东方墨抢走了夜明珠,可有证据?”
此时天骄班全班都在后台忙着准备舞台相关,此时只有辛尘和宋思远在前台,所以此时听闻王泽所言,不由皱起了眉。
王泽拉开自己的衣领,却见他的左肩处,竟有非常深的淤青色。且这淤青色正好呈现出一只完整手掌的样子,可见他是受到了内功深厚之人的攻击。
而众观整个南山书院,能拥有此深厚内力的,除了出身武林世家的东方墨,根本不作第二人想。
辛尘当即便震惊了,急急冲到王泽面前,忍着怒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东方墨是在何时抢了夜明珠?”
王泽说道:“正是傍晚酉时,用膳时分。”
辛尘道:“既然他那时就抢了你的夜明珠,你为何当时不报,反而将空壳子还给了这位同学,佯装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