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行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裴寻知倚在木椅上，盯着墙上的挂钟，骨节分明的十指微微弯曲，在大腿上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
拉布拉多在他身旁焦躁地哼唧着。
转眼已经到了六点整。
裴寻知打了个电话出去，却提示他无人接听。
“看来我们今天等不到晚饭了呢。”裴寻知拍了拍拉布拉多的头，薄唇微掀。
拉布拉多哼唧着趴回地面。
。
六点半晚自习，祁漾踩着点回了教室。
祁漾习惯性地往苑棠的座位看了一眼，发现此刻空无一人。
苑棠经常被钟庆海拉到办公室做数学题，偶尔上课迟到是常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傍晚七点，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班上的同学在科任老师的看守下开始做自己的作业，苑棠还是没有回来。
钟庆海不会把人留这么久耽误学生其它科目的学习的。
祁漾看了眼苑棠的书桌旁，书包还挂在那，证明人没有请假。
他给苑棠打了个电话，然而无人接听。
“沈清悦。”祁漾叫了一声前排的沈清悦。
沈清悦转过身，没想到祁漾会主动叫她，她尽量用讲台上老师听不见的声音回应祁漾：“什么事？”
“苑棠去哪儿了？”祁漾指了指苑棠空空的座位。
“我也不知道！我给她打电话了，她没接！”沈清悦也是满脸急色，“一会儿下课去问钟老大吧。”
沈清悦旁边桌的同学听到两人的对话后，说道：“苑棠？我放学看见她了，她刚刚放学的时候和社会上的人在学校打架，现在被警察带到局子里去了，钟老大也跟着过去了。”
“又打架？”祁漾皱起了眉头。
同学有点好奇祁漾为什么会用个“又”字，他道：“对，就刚刚放学，在楼下，很多人看到了。”
“哪个派出所？”
“我看到警车上写的好像是……”
同学刚把派出所的名字说出来，祁漾就站起身，在讲台上的老师吹胡子瞪眼下直接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
“为什么惹事？”
派出所审讯室里，苑棠和白余星坐在办公桌前，接受着一个男警察的质问。
而冯双俊和他叫来的那五个打手，正悠哉乐哉地坐在一边，看戏似的看着他们。
桌子上明亮高瓦数的审讯灯直直地照着苑棠的脸，苑棠不适地低了低头，伸手将灯换了个方向：“我没犯事，别拿灯照着我，眼睛痛。”
“我问你，为什么打人？”那民警又把灯转了回去，继续照着苑棠。
苑棠不耐烦地一抬手，将灯推下了桌子。
“你……”
“我们不是犯人，有话可以好好说，没必要像审嫌疑犯一样审我们。”白余星替苑棠说话。
“行。”民警将台灯捡了起来，关掉了它，“现在可以说了？”
苑棠的身体微微向后仰，懒散地倒在椅背上：“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一个人怎么把他们六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打倒的吗？”
这话对一个没有在现场看到全过程的人来说听起来确实很荒唐，但民警和旁边的冯双俊交换了一下眼神，严厉地说道：“不然呢？你这种经常在社会上惹是生非的青少年我见多了！”
“明明是他们先找我们麻烦的！”白余星说道。
民警轻蔑地笑道：“人家是什么身份，你们是什么身份，如果不是你们故意惹事，怎么会找你们一群小孩子的麻烦？”
“也是。”苑棠一拍桌面站了起身，“反正都欲加之罪对吧？那我先把这六个人打残废了再说。”
冯双俊一等人闻言，吓得同时后退几步，那模样格外滑稽。
这警察和冯双俊串通一气，苑棠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索性懒得费口舌解释。
看来报警这个举动正好中了冯双俊的圈套。
行吧，第二次来派出所了，来的还是不同的派出所。
真就快成为派出所常客了呗。
“不肯说是吧，那就等你们家长来了再说！”民警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笔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高中生而已，不要这么狂，以后出了社会会吃很多亏的！”
“警察同志，能不能拘留她几天？”冯双俊对那民警说道。
“你们伤得这么重，拘留肯定跑不了的，放心吧。”
冯双俊对着苑棠油腻一笑：“有了这个拘留，你就等着被学校退学吧！”
苑棠笑眯眯地说道：“你觉得你能得逞吗？”
“你以为还有谁能帮你么？”冯双俊自大地说道，仿佛他就是这明都的王。
苑棠握着手机，看着手机上几通未接电话，陷入了沉思。
“姐姐，你害怕吗？”白余星见苑棠没说话了，温柔的语气安慰道。
“不是。”苑棠翻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叹了一口气道，“裴寻知和他的导盲犬今晚没饭吃。”
“……”
约莫五分钟后，苑棠的班主任和白余星的班主任都来了。
“警察同志，我这学生可是很听话的，不可能会出现打群架这种事！”两个班主任几乎都用一样的话为白余星和苑棠辩解。
尤其是白余星的班主任，一直视白余星是自己教师生涯的骄傲：“白余星的成绩一直是全市第一，拿过很多学科竞赛全国大奖的，平时也听话得很，是直接保送明大的料，要不要再调查一下？不能因为这个事让孩子档案上有污点，毁了孩子的未来啊！”
“现在表里不一的学生多的是，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见多了！”那民警冷笑一声，根本不听班主任的说辞，“这件事呢，其实已经解决了，一会儿让他们家长来签个字，把这女的拘留三天，就没什么事了。”
“怎么就解决了，我听了围观的学生跟我说这件事，明明这俩孩子才是受害者，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呢！”钟庆海一听要拘留苑棠就急了，他指着冯双俊一群人说道，“凭什么他们就什么事都没有！”
“钟老师，不用和他说这些话，没用的。”苑棠对着钟庆海说道。
这冯双俊，借着之前是背靠ISAT的大工厂，攒了不少人脉，即使现在工厂倒闭了，也还能借着以前积攒的人脉狐假虎威一阵子。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拘留了，会被学校开除的！”钟庆海着急道。
“您先去坐着喝点茶，我能解决。”苑棠不慌不忙地安慰钟庆海，信誓旦旦地说道。
钟庆海见苑棠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着急又叹气地拿出手机：“我看看我能不能找点人帮忙。”
白余星的班主任和钟庆海一样，走到审讯室外开始疯狂打电话找人帮忙。
“看来你以后找我吃饭得看黄历。”苑棠觉得怪对不起白余星的，把人家一个天才优等生拉下水了。
“找姐姐吃饭还要看什么黄历？”白余星真诚地说道，“我怎么能让姐姐一个女孩子待在派出所呢，那姓冯的什么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
没过十分钟，苑秀清和白荣辉也来到了审讯室。
白余星的班主任见白余星的家长来了，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样。
“棠棠，小星，你们没事吧？”苑秀清和白荣辉立马冲到苑棠和白余星面前，焦急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们没事。”白余星摇摇头，将这件事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给了他们听。
“真是岂有此理。”苑秀清简直快气晕过去。
钟庆海见白余星的家长都来了，苑棠的家长却还没来，即使他刚才知道了两个人都是亲戚，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替苑棠心急。
哪有家长知道自己孩子被冤枉到了派出所，还来得这么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