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纤纤闻够了花儿，便直起了腰。
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来的乔鹿。
她愣了愣，盯着她的眼神略有些迷茫，大概看见乔鹿，就好像看见了一面镜子吧。
乔鹿也有些尴尬，毕竟理论上，这是她和她亲妹妹分离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心里还是有紧张的，但她绷住了情绪，抬了抬手，还算知性优雅，成熟稳重地道了一句：
“……嗨。”
然后，鹿纤纤没有反应。
乔小鹿就很尴尬，就又赶紧说了一句：
“我……我是乔鹿。”
这次，乔纤纤终于有反应了。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疏离又淡漠地道：
“凌太太，你好。”
乔鹿：“……”
乔鹿忍着没吐血的冲动，走到她面前，漂亮的眼睛盯着鹿纤纤的脸庞在看。
鹿纤纤也是一样的。
不过，后者的眼神灰暗，眼底波澜不惊。
对比起来，乔鹿这个姐姐反而显得略有些幼稚和天真浪漫。
气氛很尴尬——至少乔鹿是这么觉得的，于是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张母亲的照片。
指着照片，她说：“这个女人你还记得吗？是我们的妈妈？”
鹿纤纤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她上下嘴唇轻轻一碰，淡淡地回答：
“记得。”
乔鹿高兴，“那我是你姐姐，你还记得吗？”
鹿纤纤的嘴角扬起一个幽幽的弧度，说不上是苦涩嘲弄还是忍俊不禁。
“不记得。”
“……”
“要不是凌少，我恐怕也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
“她比我过的自由快乐。”
“……”
乔鹿无话可说。
鹿纤纤后退了一步，转身，视线回到窗外。
“我不会叫你一声姐姐的，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需要。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乔鹿心里暗暗叹息：合着她这个同胞妹妹居然还是个高冷美女。
“额……我，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我过几天去南城，你……去吗？”
“南城？”鹿纤纤挑眉，“就是那座我出生的城市？”
“对。”
“没兴趣。”
“！！！”
乔鹿扯了扯唇角，“你没兴趣就算了，我本来想着去看一下乔恩泰，虽然我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但好歹以前父女一场，怎么说我也得去祭拜他一下。”
乔鹿相当于在自说自话，因为她那高冷的妹妹始终一动不动的，用纤瘦笔直的背影回答她：
哦，那关我什么事？
乔鹿：“……”
乔鹿自觉没什么话可以跟她说，就把带来的礼物放在了桌子上。
“那什么……第一次见面，总觉得得给你带个见面礼。你看看，喜欢吗？”
“我不需要。”
“嗳？你看都没看一下，怎么就说不需要呢？”
鹿纤纤一边转身，一边说：“你的东西，我都不需……”
“要”那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也不是对乔鹿送她的礼物很惊喜，相反，还非常的惊讶和惊悚。
只见乔鹿坐在沙发上，一只纤细修长的小手搭在堆成小山的……现金……上面。
鹿纤纤高冷的表情终于崩裂了：“……”
乔鹿眉眼弯弯笑眯眯的：“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送钱比较靠谱。”
鹿纤纤张了张嘴，一脸窒息的表情。
尼玛，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直接送钱的？
这不合适吧？
鹿纤纤嘴角隐隐抽了抽，“你……”
“哎，别误会，我没有要炫富的意思。”
“……”
“我就是单纯地想给你发个红包。”
“你为什么要给我发红包？”
“亲人之间，向来都是直接发红包才能最简单粗暴地表达自己的爱。”
鹿纤纤瞅了一眼那堆现金小山丘，竟哭笑不得。
她正要说，我不要你的钱，可就在这时，乔鹿已经拎起包包准备走人。
“等一下。”她叫住她。
乔鹿回头，“嗯，你说。”
“你的钱，我不需要。拿回去吧。”
“不好意思。发出去的红包就如泼出去的水，撤不回来了。你要是不需要，可以扔了。”
“！？？”鹿纤纤瞪大眼睛，“你……”
乔鹿咧嘴一笑。“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鹿纤纤略有些无语。“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啊。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送个见面礼。”
“我说了，我不要你的钱。如果你非要送礼的话……”
鹿纤纤顿了一下，故意说：“我喜欢凌少爷，你可以把他让给我吗？”
乔鹿小脸一拉，拒绝三连：“不行，没门儿，你想都别想。”
鹿纤纤无所谓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需要什么亲人，姐姐。那些东西，我很早就没有了。”
乔鹿默了默，“好吧。再见。”
乔鹿走到门口，心里有些郁闷。
倏地，她扭头，问鹿纤纤：“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鹿纤纤愣了一下，“什么？”
“是留下来，还是去你想去的地方？”
鹿纤纤纠结了一会儿她这话的内涵，“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为什么没有？”
“凌少他……”鹿纤纤的贝齿咬了咬下唇，眉眼里有些许黯淡。“他会饶过我吗？”
“不会。”
鹿纤纤低头苦笑，果然如此。
“但是我不同意。”乔鹿又说。
鹿纤纤苦笑一收，抬头惊愕地看着乔鹿，半晌说不出话。
“你……你不恨我了？”
“你是指你想替代我的那件事？”
鹿纤纤不置可否。
乔鹿耸了耸肩，“不恨了。有什么可恨的？说的好像你真的能办得到这件事似的。”
“……”
鹿纤纤心情复杂，她觉得乔鹿有些损。
可话粗理不粗，她的确没法儿梦想成真。
凌莫寒对这个女人的爱已然超乎了正常人的想象。
在那些年里，她每天都在学习和模仿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穿着打扮，都得按照这个女人来的做。
后来，她成功了。她变得连沈平钰都无法识别了。
可那又怎样？还不是一眼就被凌莫寒看穿了吗？
温柔可以模仿，俏皮可以复制。但那个男人却清楚地记得这个女人每一处骨骼的大小。
哪怕他眼睛失明，但他只是轻轻地一握手腕，便知身旁的这个女人不是他的鹿。
他的鹿鹿手腕更纤细，皮肤更冰凉细腻，指尖没有生硬的老茧——被他宠出来的女人，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是精致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