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眼底似是挣扎着道。
（娘娘，切记服药到后天结束，您的体香就算成了，辛嬷嬷说的对只要是皇室血脉皆可令您平步青云。）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皇室血脉）
下一秒，她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脸上浮现出笑容。
（本宫就知道你会帮本宫得。你给本宫事成必定不会亏待你。）
侧妃领着人走了。
边走边告诉辛嬷嬷要好好嘉奖我，说话时眼底带着狠戾的光。
我知道我的办法她听进去了。
所以知道计划的我，她也必然容不下。
我一定会活着看到她们都受到惩罚。
9
夜深了，我抓紧爬上床准备迎接明日秋月宴的大戏。
朦胧中我又看见了娘手里拿着画着兔子的灯笼向我走来。
她身后，爹爹面带喜色。
（月儿，我们给你带了桂花糕）
（爹！娘！）
我想去牵他们的手却一直被院门拦着，无论我怎么拍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站在远处冲我笑。
随着门外的拍门声，我被惊醒。
整个院子灯烛通明。
辛嬷嬷带人强行闯了进来。
（嬷嬷这是打算卸磨杀驴吗）
（少废话，诓骗娘娘其罪当诛，来人）
我被堵了嘴拖到院子里。
板子一下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腰间。
没多时腰间便没了知觉。
我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便努力冲辛嬷嬷挣扎。
她到底不敢真的打死我。
（饶命，民女知错，不该拿脏注意污了娘娘耳朵。）
辛嬷嬷眼里闪出了精光，屏退下人。
（嬷嬷，娘娘的主意你知道的，娘娘都打算打死我了，你说下一个该是谁呢）
（你胡说，我陪娘娘十余年……）
（是啊，十余年的情分知道的不会少吧）
（您家阿大还在床上躺着吧，您说您打死我以后，外边的家丁又有几个会对您下手呢）
（不可能……）
她语气越来越惊疑，，带着浓重的不确定。
（侧妃娘娘到……）
门外传来跪拜的声音，门下一秒被推开。
我面前的辛嬷嬷被一脚踹开。
侧妃一双眼睛快速的打量我。
（你就是今淑说的那个作曲的？）
（是奴婢……）
侧妃带走了我，把院子里的人都关了起来。
独独放走了辛嬷嬷。
消息被人传到了良娣那里，良娣发了好大的火。
怀疑辛嬷嬷走漏风声的她止不住的怒火。
辛嬷嬷当场便被打了个半死。
很好，这便是第一个。
10
侧妃并非真的想救我。
只是今淑常在她身旁提起我，而今侧妃身边没有可以参加秋月宴的人选。
她是十分乐意在这件事上给良娣添堵的。
我被良娣强行要回了她的住所。
进门前，门口的宫女端着盆水猝不及防的泼了过来。
我强忍着腰间的疼痛，跪的笔直。
侧妃喝完药，忽然冲我发难。
（最后一盅药喝完了，你也没有价值了，来……）
（娘娘，求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辛嬷嬷能做的奴婢都可以啊）
辛嬷嬷这次被打的狠了，就算人好了，大抵是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良娣给了一笔薄银，意表善心。
（你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
（娘娘，奴婢父母还没的得到安葬，希望娘娘多给些赏，用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听到这话的她围着我仔细打量一番。
像是在判断我说的真实性。
我的额头还是冒出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放过我。
（滚吧）
我颤抖的站起身。
便听到身后她道
（霜降，让人把地擦干净，真是晦气）
一回到住处的我终于支撑不住。
一夜未眠，旧伤叠新伤，没多久便烧了起来。
迷迷糊糊间，有人一直在叫我。
她翻找着一直问我药在哪里。
在我的指导下霜降才手忙脚乱喂我喝下。
（姐姐，抱歉我不是故意看着你受罚的）
我摇摇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她在说侧妃刁难我的事。
怎么怪她呢，我还要谢谢她呢。
只有这样，良娣才会重用霜降。
我才有做手脚的机会啊。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梳洗的霜降当上她的心腹，我才会更方便的行事。
我赌赢了。
霜降与我还算亲厚，帮我挡了一部分良娣派来的试探。
许是明天还有秋月宴，良娣还派人给我上了药。
告诉我明日必须坚持。
不用她说，我肯定会去看她的下场。
11
秋月宴已经举办十天了。
民间文人争相前往，毕竟大型宴会对于自己的声望来说也有益处。
关于太子的讨论也越来越多。
良娣被禁足，本来就龙争虎斗的太子嫔战火更浓。
起先皇帝陛下虽有爱才之心，却也存着打压侧妃家族的心思。
结果良娣娘娘一朝被抓住小辫子，坏了皇上的好事。
连带太子也挨了一顿骂。
听下人说良娣当天去找太子的时候被罚跪了好久。
回来时良娣去了一趟地牢。
晚上时我在后门看到了被运出去的尸体。
是那老道的。
今天良娣便被放了出来。
我昨晚上特意跟上去看过一眼。
这老道长得倒算的上周正。
这腰间带着一些金丝绣的腰带。
只不过我不懂。
一个长得本本分分的人，怎么想出如此歹毒的法子，害人性命。
还能接过着他自己得富贵日子。
我补了几刀。
擦干净手，撑着受伤的身子回了院子。
一进门便听到良娣被放出来的消息。
她无罚而放，侧妃那里气的要死。
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良娣怀孕了。
秋月宴最后一天，良娣怀孕了。
这是个好消息，好到太子直接上奏到皇上面前。
皇上准许了良娣参赛，并亲自来了现场。
12
皇上的到来让整个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当掌事的公公高声宣布皇帝的到来时。
望着黑压压跪倒一地的人事。
我也算见识到了皇权的冰冷。
但是就算死罪我也要为爹娘讨公道。
13
宴席开始时。
太子左右便是侧妃和良娣。
如今的太子妃为空悬，侧妃虽家世显赫，但并不得太子喜欢。
而今天打算夺魁的良娣，更受宠且有孩子傍身。
觥筹交错之间，太子出了声。
（启禀父皇，儿臣贱妾有一新曲，望父皇品鉴）
来了！
皇帝对旧曲已经听的很是无聊。
此时来新曲，正和皇帝胃口。
良娣上前回答，端的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跟她平常倒是一点都不一样。
一曲终了，众人皆醉。
狂赞声不绝，良娣眼里闪着一丝志在必得。
（此曲实在精彩，众人若无异议，此次秋月宴筝歌娘子夺魁……）
（臣有异议）
被打断的皇帝面露诧异，来人是大理寺卿。
（陛下，臣有本要奏，太子良娣草菅人命，德不配位）
话音未落，人声哗然。
（你胡说！你在说什呢胡话）
（本官并未胡说，去年今日，良娣偏信巫蛊之道，强行将人杖毙，当时在场人都可见证）
（到底是谁看见了，请李大人详述）
（本官已经找到了证人，待皇上宣庭）
李大人说的信誓旦旦，却没有看见太子眼里的阴暗。
皇家要面子，若是今天罪名成立。
整个皇室都会受到不小的流言。
果不其然，上来的人在太子的眼神下不敢说话。
大殿上一时寂静无声。
（我是证人！）
我看到了李大人眼里的一簇光。
很快又暗淡下去。
其实我是感谢他的。
一年前，接手我的案子的他，虽无能为力，但也力所能及的给了我帮助。
现在虽为三皇子效力拿这件事做饵杀太子锐气。
但也确实帮我一把。
想着这些，我毅然跪地。
父亲，母亲，您们最大的仇人，我今天就把她来下马！
（皇上，民妇状告太子府良娣娘娘，一告残害百姓，对无辜百姓实施酷刑。 二告强抢民女祖传曲谱，仗势欺人。 三告勾结贼盗，私心不明。 四告其假孕争宠，扰乱风气。 ）
堂中间那人忽的转过头。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假孕）
（假不假一试便知，况且你这是认别的事是你做的了）
没错她怀孕是假的。
只不过是我大半个月的汤药喝下去做成的脉象。
只能维持几个时辰，但是症状都是怀孕的状态。
她忽然断了声音。
她当然不敢说话，谁能想到劫匪和少女会是一伙的呢。
我父母更想不到，这从头到尾都是针对他们的一场阴谋。
父亲生辰恰逢中秋，有世代都是乐师。
是完美的试验品。
那老道说：只要取出我父亲的琵琶骨，用其中温养的最好的骨头来做琴头，会使琴音更加美妙。
仅仅为此，她便可以把我的父母生吞活剥。
（来人！宣太医！给良娣把脉）
她没来由的一抖。
（皇上，良娣未曾有孕，不知曾用何法蒙蔽了太子殿下）
（不可能，不可能，太子殿下）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开始惊慌失措的寻找靠山。
可惜，此刻的太子还自身难保
看此情形，被太子堵住的嘴合不上了。
七嘴八舌的拼凑出我父母当天的行踪。
（求皇上做主，民女父母死不瞑目啊！）
这事需得趁热打铁，否则太子求情情况会更加难办）
14
太子起身的动势被我打断，脸色苍白。
我微微抬眼看到皇上。
他端坐在高台上，在帘幕后，看不清脸色。
但冷凝的气氛让我知道。
这位天子怒了，在多次天家威严受到挑衅时。
他怒了。
那又怎么样呢，我一定要给我父母报仇。
哪怕震动不了皇权，我也要让世人知道。
天下万民，虽道易碎。
但我们并不是蝼蚁。
若无太子权势撑腰，一个歌娘如何能平白要人性命。
（陛下，民女求皇上还民女父母一个公道）
（求陛下主持公道）
震耳欲聋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回头看去，大多是当时在场的人。
和船坊下冷然的脸色不同，他们面色激动。
百人请愿。
皇帝不得不当场下旨查清。
李大人把查清的资料当场拿出来。
证据确凿，在认识到要尘埃落定的时候。
（父皇，儿臣真的冤枉，都是那老道蛊惑我，他逼迫我！父皇！儿臣的父母就在他手里啊，儿臣不得不听啊）
这话一出，皇上的话头一顿。
本朝开放，疑罪需重审。
且虽小小良娣代表不了皇家，但是皇家出了个作恶多端的人。
到底是丢人的。
在场的王公贵族看着迟疑的皇上。
纷纷求请，道中秋不宜校审，不如过后再议。
（皇上！民女……）
（放肆！你这是在逼迫皇上嘛！）
完了，推到一个死人身上的罪过。
若是过了今天她就可以彻底翻身了。
怎么办……
（陛下，臣女有一人证，事关今天的案件，是否可以听她一言）
这是今淑的声音。
我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忽的转头看她。
她回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来人是辛嬷嬷。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你是哪个？可否知晓此事真伪？）
（回皇上，贱妇乃良娣娘娘奶娘，跟着娘娘已经十多年，奴知晓，良娣娘娘父母早亡，根本不存在被威胁，也是娘娘主动给了我一百两纹银，让奴婢搜寻老道，势必拿下今天的秋月宴。）
（你敢背叛本宫！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被扑的一鞠咧的辛嬷嬷根本不敢动。
（大胆，试图蒙蔽寡人，殿前失仪，无辜杀人。数罪并罚，终身监禁）
15
那日结束后，皇帝召见了我。
之前高台上的贵人，此刻站在我面前。
（你可知罪）
（民妇知罪，民妇不该大闹秋月宴）
上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我。
良久，叹了一口气。
（哎，退下吧）
我知道，这关算是过了。
回来的路上。
我去了一趟酒楼，买了些酒菜。
京城的夜晚仍旧灯火通明。
却没有一盏为我而亮。
关着筝歌的院子里边传来了生生咒骂。
我去送了她最后一程。
结束的很快，我没有让她和我父母一样的死法。
死法一样我怕玷污了我父母。
回到我家之前的院子时。
今淑来找我了。
絮絮叨叨好久，从家常到国事。
（今日之事，谢谢你了）
被我打断的话语，忽然沉默下来。
（辛嬷嬷儿子我给安排了顶好的工作，她想好便反了水。是侧妃带我进去的，她也想看良娣丢人，只不过没想这么大。）
（你日后如何安排）
（再定吧……）
今淑不依不饶的问我如何打算。
算起来她也算我唯一的朋友，虽然我们互相利用。
我好说歹说才劝走她。
她还有爱人在等她。
秋天的太阳忽然显得烦闷。
我想再睡一觉
16
可能是触景生情
我又梦到了父母。
他们站在葡萄藤下，母亲给我补衣服，父亲在码琴谱。
阳光撒在台阶上。
他们叫我去过去试我的新裙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