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峰之巅,“戊”号擂台之上。
萧寒如标枪般挺拔站立。
一个坚定的信念始终萦绕耳边:重振梦门,再领魔界!
所以,他惧怕?还是期待?
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用手中剑,在世人面前给出答案。
萧寒霍然抬头,迎着“玄龟钟”,一声暴喝,“杀!”
长剑如雪,银芒炸裂。
“昊天剑”其声清越,其锋锐利。
曾经萧寒凭此一剑开山,今日萧寒又何惧一口钟。
“当!”
金行元力蕴含在剑身,狠狠斩在“玄龟钟”的声浪之上。
音波宛若实质,被萧寒一剑斩碎。
以萧寒为中心的擂台,“咔、咔。”青玉石板向四周塌陷龟裂。
在激起漫天的碎石中,萧寒只觉得脚下的擂台摇动不已。
不对劲!萧寒抽剑回身,心中警觉,一个纵跃,向侧方飞出。
几声巨响自地下响起,原先立足的地方,尖锐如刺的岩石自青玉石板之下穿出。
若非萧寒知道“鹰魄楼”中弟子多修行土行法术,早有戒备,轰碎青玉石板时,发觉地下声响不对,提前避开,身上保不齐戳出几个透明窟窿。
“挺机灵!”冯威眯着眼,暗道。
“玄龟钟”乃是“鹰魄楼”镇楼之宝,平时只有掌门才有权利动用。秦弑为了杀萧寒,也是下了血本。
“秦弑居然将‘玄龟钟’本尊请了出来。对此战恐怕不止是志在必得这么简单。”观战台上,松风真人被“玄龟钟”所散发的力量吸引,将飞台移到萧寒所在擂台上空。
“难道秦弑不知道,如此神物,非一般人所能操控吗?”朱玉低头看着场中你来我往的身影,颇有些惊诧,“那少年是何门何派?手中剑非是凡品,竟然有神器的气息。”
一直闭目打坐的空了大师,此时竟然也睁开双目,眼中金色佛光一闪即逝,话语微微颤抖,“此子手中剑不但有神器气息,身上竟然还有佛家本源之力。”
“阿弥陀佛!”空了大神神情激动,“老衲从未见过如此淳厚的佛家本源力量。这位小施主或许与我佛门有缘。”
“空了大师,我怎么感觉到他身上魔气汹涌,像极了魔界中人的感觉?”易无忧被两人说的好奇心起,探头看去,盯着萧寒纵跃的身形,说道。
“此子初入龙门别院时,试图以神识窥探我的居处,曾被我略加惩戒。”冷若雪看清萧寒模样,坐在椅子上,淡淡说道。
“本以为心语和庆挺是本届最有机会进入前九的选手,没成想这一场不被人看好的比试,居然是两个身怀神器的弟子之间较量,有趣,有趣!”松风真人抚掌大笑。
观战台上,二十余人皆是隐盟理事会成员,也是各个门派的宗主。
其中一个老者站起身,说道,“松风盟主,我来时曾听闻‘鹰魄楼’中有弟子被六欲山萧家之人所杀,今日这一场,莫不是恩怨一战?”
“万宫主可否详细说说?”松风真人眉头一皱,假如会武比试,成了解决私人恩怨的场所,那就违背了大会的意义,他既然听说了,就不能不谨慎。
万宫主见几十道目光向自己盯来,成功的刷了存在,心头得意,缓缓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一点皮毛,‘御灵宫’和‘鹰魄楼’本就相距很近,彼此也多有走动。来时,曾听我徒儿言道,秦弑最钟爱的六弟子在墨城被人杀了,元神被毁,魂飞魄散,而凶手就是六欲山萧家后人。”
“秦弑大怒之下,派大弟子三人前去追杀凶手,不成想被萧家后人一并杀了。”万宫主似乎颇为不耻秦弑为人,语气轻蔑,“秦弑那是出了名的护短,而且肚量太小,今日竟把镇楼之宝请了出来,可见对方就是六欲山萧家后人了。”
“万宫主说的不错。”松风真人将一只纸鹤从耳旁拿开,那纸鹤“砰!”化作一团火花,散落成灰。
传音纸鹤已经将擂台上两人身份禀报了上来。
“冯威对战萧寒。”松风真人轻叩栏杆,“如万宫主所言属实,这一场对决,还真是恩怨之战。”
“要不要阻止……”万宫主话音未落,观战台猛然一震,一股巨大的气浪竟然将七彩屏障击穿,打在观战台的保护罩上。
“轰!轰!轰!”巨响接连传来。
百米擂台上,碎石横飞,尘土飞扬,剑气纵横,钟声悠扬。
烟尘滚滚中,一个朱红色葫芦猛然飞了出来。一名老者灰头土脸,气急败坏的喊道,“‘戊’号擂台,速速启动第二道防护。”
松风真人一见老者,神态恭谨,立在观战台上规矩施礼,“松风见过酒师叔。”
空了大师等人纷纷起身行礼,心头暗自惊骇,这其貌不扬,一脸灰尘的老者,居然就是“龙门剑宗”四位太上长老硕果仅存的酒疯癫。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酒疯癫三百年前就是人间绝世高手,传闻已然有了破碎虚空飞升仙界的实力。
在场众人虽说是各领一方的枭雄人物,但论起辈分,皆比酒疯癫低了许多。
“空了拜过酒师叔。”空了老态龙钟,慈眉善目,双手合十,恭声问好。
“行了,行了。”酒疯癫不耐烦的挥挥手,从腰间取下一只巴掌大小的酒葫芦,仰头猛灌一气,看着他喉头起伏,真怀疑如此小的葫芦,能盛多少酒。
萧寒所在擂台四周之外,地面上升起十二根石柱,每一根石柱上,皆有一枚流光溢彩的晶石,不一会,晶石勾勒,一副七彩屏障重新笼罩擂台。
“让这俩小子在里面打个痛快吧!”酒疯癫一仰脖,又痛饮一番,直到打了一个酒嗝,翘起的胡须才顺溜许多。
他本来喊了开始比赛后,就在葫芦上睡着了,没料到,两人都不是易于之辈,手中法器都是一等一的,一场恶战,免不了动静过大。
“俩小子把擂台都快拆光了。”酒疯癫盘膝在葫芦上,飞到观战台旁,对松风说道。
“本想给师叔安排一个轻松的场地,作为仲裁,没想到弄巧成拙,惊扰了师叔,实在罪过,请师叔责罚。”松风真人面色诚恳。
“小风啊,你的心思我会不知道吗?”酒疯癫表情少有的严肃,“我对玄龟钟兴趣不大,倒是萧家那小子用的剑,让我十分感兴趣。”
“酒师叔,我刚才就感觉到那柄剑的气息,难不成真是神器?”朱玉凑过来问道。
在酒疯癫面前,隐盟大会五大宗主,都是晚辈。
神态语气,都恭谨的很。
“那柄剑,大有来历啊!”酒疯癫灌了一口酒,在葫芦上伸伸懒腰,说道,“梦门赵眠猫所用之物,岂是一般神器所能比的。”
“赵眠猫!”众人齐齐惊呼。
千年来,传说最有机会破碎虚空飞升仙界的人。
“千年前大战后,萧家在六欲山守护的四界通道,名存实亡。”酒疯癫目力超群,时刻注意着场中局势变化,“魔界梦门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
“那是!”朱玉激动的站起身来,“我佩服的人和事不多,梦门行事,恰恰是我最佩服的。”
“梦门的事迹,大家都有耳闻,虽说过了千年,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千年不过弹指。”酒疯癫似有醉意,“那柄剑唤作‘昊天剑’,曾一度随赵眠猫的行踪湮灭,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
“酒师叔,比试未完,还需要您去仲裁。”松风真人不卑不亢的说道。
“松风,你小子……”酒疯癫正想借机开溜,被松风真人一句话堵在那里,好不着恼。
“一丝不苟的做派和你师父一个德行,哼!”酒疯癫大袖一甩,不理会松风真人的尴尬,穿入七彩屏障里,继续他的仲裁监督工作。
“松风道兄,酒师叔修为通天,传闻已能破碎虚空飞升仙界,为什么却还在山门?”朱玉好奇的问道。
“朱兄有所不知。”松风真人肃穆,“龙门剑宗传与我后,一直未有所成就,酒师叔不放心……”
“不放心?”朱玉纳闷,“不放心什么?”
“天下苍生!”松风真人一字一顿的说道,“酒师叔说过,若是破碎虚空的都走了,万一有妖魔来人间为祸,该如何收拾?”
“阿弥陀佛!”空了大师赞道,“酒老前辈,嬉笑于红尘,眷恋于红尘,自得乐趣,更见胸怀,实在是我辈楷模。”
“砰!”
一声巨响撞击在七彩屏障顶端,打断了诸人思绪。
烟尘里,银色光芒的昊天剑翻飞。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冯威土行法术,游走于擂台中,不时从地下穿出,攻击萧寒。
他对“玄龟钟”的操控并不娴熟,秦弑给他也是希望加他的获胜的筹码。
百米擂台已然塌陷处处,无数尖刺般的岩石,角度诡异的插立。
此刻,他双眼圆睁,仔细搜寻萧寒踪迹。
就在刚才,“玄龟钟”自天而降,几乎将萧寒罩在钟内,却被萧寒借机逃遁。
浓浓尘土中,金光忽然一闪,萧寒自天而落,一双金色羽翼,拍动之间,金元充沛,锐利无匹。
尊武凌天法翅!
萧寒躲避冯威杀招,冲天而起,后背狠狠撞在七彩屏障之上。
背后一阵撕裂感传来,一双金色羽翼,霍然撑开,萧寒飞翔于空。
“妈妈,妈妈!”擂台之外,宽衣怀里,火儿在熟睡中,感受到来自母亲所遗留下来的气息,似乎有醒来的迹象,但转了个身子,又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萧寒剑眉肃杀,星目冷冽,一层淡淡黑气交织在金色元气之上,萧寒长剑挽了一个剑花,随后向冯威骤然冲去。
尊武凌天法翅,金元流转,每一根羽翼上都裹挟锐气,溅落的碎石,不用触及羽翼,就被锐气分切成粉末。
冯威面色一变,指天画地,“玄龟钟”自天而降,罩向萧寒,与此同时,无数尖锐碎石破土而出。
萧寒上下受敌。
抬眼,巨大的钟口如洪荒猛兽一般,张开吞噬一切的大口,向他啮来。
黝黑的钟口,带着磅礴的牵引之力,将地面无数散落的碎石,一一吸入。
低头,无数尖锐岩石似雨后春笋般,密集生长、拔高,向他戳来。
萧寒冷笑,眼中冯威的面容是如此的清晰,他很清楚的看到冯威充满杀意的双眼。
先前,萧寒仿佛成了他的玩物,任凭他揉捏。而现在,他玩腻了,准备将这个玩物消灭掉。
“做梦!”萧寒长剑一挥,剑芒竟达三丈,地面冒出来的尖锐岩石,被他一剑扫断。
心念一动,“尊武凌天法翅”疯狂拍动,如一道流星划过天际般,冲出上下合击,直取冯威。
“玄龟钟”紧随其后,向萧寒追来,如跗骨之蛆,摆脱不了。
萧寒此刻身在半空,极速飞行,长剑平举,直刺冯威。
杀了你,“玄龟钟”不过一废铁尔!
萧寒嘴角噙着冷笑,瞳孔周围,慢慢血丝密布,黑气缭绕。
虚无九剑攻招“万里无一”!
“昊天剑”凌空一声清吟,瞬间银芒大盛,剑芒吞吐,迅疾刺去。
“好小子,倒有几分魔气。”酒疯癫见萧寒不管不顾后面“玄龟钟”,一心向斩了对手,眼睛霎时明亮,赞道。
观战台上。
“萧家这小子,兵行险着,置之死地而后生。”朱玉叹道,“穿鞋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命的。”
“天下哪有道理可言。”松风真人眉目含笑,悠然说道。
“一会就要出人命了,你还笑得出来?”朱玉瞪他一眼,幸灾乐祸的说道,“你就不怕秦弑浑身哆嗦的找你?”
“哈哈……”松风真人笑道,“朱兄怎么肯定输得的一定是冯威呢?”
“我……”朱玉眼见场中局势还不明朗,一时语塞,喃喃道,“难道是因为我喜欢萧家小子,那一股不要命的冲劲?”
“哈哈……”松风真人开怀大笑。
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松风真人所笑为何。
难道,犯了失心疯?朱玉不无恶意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