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晴空万里,白云朵朵。向下看去,山川河流、田野村庄,微小如尘。
客机流畅的线条,驰骋于蓝天白云间。
此时,蓝馨儿胸口烦闷,更不加理会萧寒,冷冷的盯了他一眼,闭着眼,调整呼吸。
宽衣和格斯向萧寒做个鬼脸,嘻嘻哈哈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萧寒清清嗓子,“咳咳,我给大家再说说,崂山的道教文化吧……”
客机缓缓向着远处一座城市降落,巨大的轰鸣声,引起不少行人驻足观看,而客机庞大的机身几乎贴着城市楼层,呼啸而过。
格斯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地下抬头仰望自己的人,不走拍手,“好神奇啊,师父。”
“坐好了,别乱动。”萧寒得意的道,“人间抛却修士,凡人一样可以上天入地。”
“嗯嗯,我今天相信师父说的话是真的!”格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惊喜的说道。
“敢情以前你都不信啊!”萧寒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蓝馨儿。
诸人从机场出来,李氏兄妹和弟子以及左一彪陪同林花儿去马山,拜访马山狐;萧九率领萧家弟子则直接驱车赶往崂山巨峰。
两方人马在机场外分别。
望着左氏家族派来的豪华车队渐行渐远,萧九的朋友也派了几辆车等候已久。
“‘隐盟’铁律,巨峰百里之内,不得动用法术。”萧九向大家说道,“原因想必大家也能揣摩一二,我就不多说了。”
“怕惊世骇俗呗?”萧寒环顾陌生的土地,四处林立的高楼,让他有一种新都市的冲击感。
“是,毕竟我们和他们不同。”萧九望着往来的行人车辆,目光幽邃,叹了口气,“他们有他们的难处,对于他们,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
“大哥说的对。”萧寒被大哥一句话带动了情绪,“我们有我们的责任,就是让他们不知道,直到永远……”
“好了,不说些郁郁话题了,随我先去见一见我的朋友,然后再去巨峰。”萧九一挥手,“上车。”
“红旗L5!”萧寒来到车前,才发现车辆的与众不同,发出一声惊叹。
要知道,在物欲横流的当下,谁不将高档标准瞄向国外?奔驰、宝马都略逊风骚。
可来接萧九的四辆车,竟然是一色的红旗L5,典型的中国风造型,极尽奢华而低调,“五百万一辆啊!”萧寒听过报道,却从没见过,倒吸一口凉气,惊异的问萧九,“大哥,你这朋友厉害啊。”
“巨峰脚下,厉害的人物如过江之鲫。”萧九乜了自己这个见不得大世面的兄弟一眼,淡淡说道。
萧寒恍然。
崂山巨峰上是“隐盟”总部,虽说它自有空间,并不曾真正的显现在人间,但是崂山外围,俨然成了各大势力驻人间的办事处,凭此一点,弄几辆红旗L5还真不成问题。
车队打着双闪,汇入主干道,接着又转向高架桥,几番转折后,萧寒成功的迷失了方向。
一丛青竹掩映,几处菊花清雅。
车子在会所前停下,有服务生前来接待。
众人一一下车,才有心思四下打量。
会所不大,地处幽静,典雅精致,古色古香。推门而进,门里有一眼清泉,几尾锦鲤游弋。
一名衣着干练的中年男子候在大厅,见到萧九,上前恭敬行礼,“萧爷,我家牛老临时有事,不能亲自去机场接机,感到十分抱歉,特遣我先来安排诸事,各位旅途劳累,先请到房间休息,酒菜一会儿就好。”
显然认识对方,萧九客气还礼,丝毫没有以贵客自居,谦逊还礼,“牛总管辛苦。”
牛总管一笑,“不敢称总管,不过牛家一老黄牛耳。”
“哈哈,牛总管谦虚了。”萧九笑着回道。
“您里面请。”牛总管低声细语,彬彬有礼。“牛老一向守约,今日违约,实在突然,已经十分抱歉,一再嘱咐我,向萧爷赔礼。”
“牛老太客气了,我们只是路过,耽搁不了多久的。”萧九没有透露去向,因为修士和凡人还是要保持一些距离的。
“听牛老说你们要去巨峰,而且只需要送你们上山就好。”牛总管谦卑的说道。
“是,即便如此。也麻烦牛老了。”萧九点头,又随口问道,“牛老仓促外出,可是遇到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我……”
牛总管面露迟疑,旋即想到老爷对萧九的恭敬,实话实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要说,牛总管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牛老有共有三个儿子,五个孙子,却只有一个孙女,叫做牛筱卉,今年十六岁,全家人对她宠溺有加。
牛筱卉生来体质娇弱,偏又好动,平时在私立学校,半个月回家一次,前些日子回来后,和几个朋友约了,去马山玩,结果出事了。
马山半山腰处有一座“玉皇庙”,亦称“聚仙宫”,俗称“养老宫”。始建于明代永乐年间,最鼎盛时一度成为道教龙门派的第二祖庭,第一祖庭则是北京白云观。虽说后来毁于战乱,但建国后又重修。
牛筱卉受家族影响,比较崇尚道教文化,此去马山,本是和同学们去“玉皇庙”进香的,但女孩们玩心重,并未走山道,而是选了一条最短的路,从山岭直接翻越。
“玉皇庙”东侧山谷中,有一眼井水,唤作“丹泉井”,深不可测且终年不涸、水质甘冽。
牛筱卉听说过此泉曾有“丹泉井,何代穿,三百尺,与海连,神工鬼斧谁曾见”的传说,便和朋友先到此处寻找这一眼清泉。
山岭草木横生,崎岖难行,体弱的牛筱卉逐渐落在了后头,体力不支的她满头大汗,寻了块干净的石头休息,不经意间,在草丛里发现一条白绒绒的尾巴。毛发润泽光亮,洁白无尘,在草丛里轻轻摇摆。
牛筱卉本想招呼同伴,却又怕惊吓到草丛里的动物,便忍住呼叫同伴的冲动,强忍疲累,悄悄摸了过去。
怀着几分忐忑,她轻轻抚摸到那一条柔软光滑的尾巴。
“什么东东啊?”牛筱卉好奇的慢慢顺着尾巴向前看去。
“啊!”她低呼一声,又紧紧捂住嘴巴,一只浑身毛发雪白的动物睡得正香,均匀的呼吸中,夹杂一股浓郁的酒香,竟然是一只喝醉酒的狐狸。
马山自古就有狐仙传说,牛筱卉自然听说过,但头一次遇到真正的狐狸,“记得马山狐,额头有御笔钦点的朱砂印迹。”她自言自语的向前探了探身子,用手悄悄将狐首翻转,一点朱砂赫然点在它的额头中间。
“传说竟然是真的。”牛筱卉惊喜不忘拿出手机拍照,“哼,一会儿给她们看看我的收获,让她们不等我。”
“咔嚓”!
手机闪光灯骤然亮起的一刹那,醉酒中的白狐猛然睁开了眼,入眼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你干什么?”
白狐口吐人言,质问牛筱卉。
“你会说话?”牛筱卉本就偷摸拍照,结果闪光灯一亮,白狐睁眼,已经吓了她一跳,紧接着又听到白狐开口,惊骇莫名,加之她体质本就羸弱不堪,竟然惊叫一声,双眼一翻,吓得昏迷过去了。
凄厉的尖叫声,将反身来寻找她的伙伴引来了。
而草木幽深,白狐早已踪迹杳杳,无从寻找了。
牛总管说到此处,摇头叹气道,“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规矩,冒犯了马山狐仙,回来后就一直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
“哦!”萧九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上,眉头轻皱,“她既然浑浑噩噩,你们又怎么知道她的遭遇?”
“小姐手机里有一张白狐照片。”牛总管接着道,“再加上她清醒过来,时断时续说的,我们家老爷推断而出的。”
“大伯,那牛老去马山是为了什么?”萧寒端起茶杯,又放下,好奇的问道。
“看您和萧爷眉眼相似,不出所料的话,您就是萧爷的兄弟,萧寒了。”牛总管客客气气的问道。
得到萧寒确认后,他才接着说道,“小姐情形有异,我家老爷便请名师前来探望,那名师在左近,颇有名气。”
“经大师指点迷津后,我家老爷才有所了悟。”牛总管满面虔诚,“今日,便是遵从大师之命,前去马山请祈愿,宽恕我家小姐冲撞仙家之罪。”
“哦!”萧九点头,自古民间就有五大仙之说,“狐黄白柳灰”,而马山狐家有万灵之首一说,向来被人供奉,最为有名的莫过于“胡三太爷”,是山东沿海一带很著名的保家仙之一。
马山香火鼎盛,很大原因也是山上有“狐仙洞”,传说是“胡三太爷”修行居住场所,但近年来,已经很少有人在马山遇到狐仙,盖因山门日益繁华,少了幽静,多了俗气。
“李家兄妹不知道到了没。”萧寒端着茶杯,自言自语道。
林花儿作为妖界狐族,游历人间只为领悟人生百味,但马山狐太有名气,她以前一直耽于俗事,并未前去拜访,闻人小小之死,对她有所触动,所以将店面转租他人,自己则又恢复了游历状态。
拜访马山狐,求解人间路。
林花儿站在马山脚下,仰望这一座并不太高的山峰,一脸感慨,“早就听闻‘泰山云虽高,不及东海崂。崂山云虽高,只及马山腰。’,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李夕雨和左一彪一左一右站在林花儿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彼此。
两个人从一见面就似乎卯上了,谁也不服谁。
“花儿姐,马山不过就二百多米的海拔,怎么会比崂山高。”左一彪盯着李夕雨,却接了林花儿的话。
“小彪,这个你就不懂了,马山海拔不高,可是传说曾经在马山顶上发现过贝壳类化石,人们由此推断,上古时期,这里曾经是一片海洋。”林花儿眼光朦胧,喃喃自语,“沧海桑田,也就如此了。”
“真的假的啊!”左一彪有些不信。
“当然真的。”林花儿白了他一眼。
“年纪轻轻的他能知道点什么,林姑娘何必对牛弹琴。”李夕雨不放过打击对手的机会,出言嘲讽道。
“看你一脸褶子,经验果然丰富。”左一彪不甘示弱。李夕雨天生抬头纹深,被左一彪拿来调侃,一时气结,回嘴道,“牙尖嘴利,少爷我不稀得搭理你。”
“你以为小爷愿意鸟你?”左一彪寸步不让,瞪着他,“你要是离花儿姐远点,你看我搭理你不。”
“好了,你俩就别吵了。”林花儿捂着头,一脸无奈,“一路上就只听你俩在吵,到了这里你俩给我消停点。”
“二哥,你就少说两句吧,花姐的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李慕云一拽李夕雨衣角,将他拉到跟前,低声说道,“大会比赛在即,你可给我老实点,不然我跟祖爷爷说,让他老人家打断你的腿。”
“好好,我不招惹了。”一听妹妹要告状,李夕雨赶紧哄妹妹开心,不过心里别扭,嘟囔道,“要不要告诉那小子,他喜欢上了一只狐狸。”
“要你多嘴。”李慕云杏眼一瞪,“给我安分点,不然我可真回家告诉祖爷爷去。”
李夕雨悻悻闭嘴,一言不发的跟着众人,向山门走去。
一尊白玉狐雕像立在山门处,神态安详,栩栩如生,额头正中一点朱砂,鲜艳夺目,正是马山狐。
狐首低垂,俯视着过往的游人,时近重阳节,游人登高望远,络绎不绝。
雕像前一座铜炉里,清香缭绕,有不少善男信女纷纷跪拜求祈愿。
“马山狐,传说得人间皇帝御笔点额,从此时代,额间都有一点朱砂。”林花儿心向往之,悠然说道,“而他们秉持仁心,泽被苍生,佑护一方,让世人对狐族善于魅惑凡人,欺骗善良的形象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们的仙府在哪儿?”李慕云穷尽目力,也没有看到山上有马山狐的洞府,问道,“人来人往,如此热闹,不会影响道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