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亿我也要。”凌商烦躁地扔了烟,斜眼看半死不活的沈箬,瞳孔收缩阴狠十足,“但你只能要一个。”
“孩子,还是沈箬?”
都以为这样的问题谢兰卿需要考虑。
“孩子。”没有犹豫,无缝连接的一句话回答。
谢兰卿单手抄在口袋,从容颓懒,慢抵烟,“沈箬随你怎么搞,孩子我要。”
“你……”
事事出乎意料。
凌商觉得自己够狠,想不到谢家人比他狠上千万倍!
“要孩子54亿可不够的加码。”此时此刻豁出去了,谢兰卿那么多钱,能讹一点是一点。
白炽灯下,谢兰卿勾唇,阴暗又冷血,“顺手扔海里。”
连沈箬带孩子,全都不要!
妈的。
这份从容可给凌商刺激到,一把扯过沈箬的头发,怀孕七个月身子笨拙,没吃东西早就没劲儿,膝盖狠狠磕在甲板。
她抬手想挠一把凌商的手背,都分不出一点劲。
“听到了吗沈箬,听到没有!你爱的男人,悭吝到只愿意花54亿欧元买孩子的命,对你不闻不问。”
“让他加码,他舍不得让我把你扔海里!”
“沈箬啊沈箬,我真同情你!你说你怎么就眼瞎选谢兰卿!傅延维强过他百倍!”
“他至少愿意为你带雇佣兵冲雪山救人,在乎你性命!”
沈箬嗯。
她有听到。
最清楚的莫过于谢兰卿的声音。
她扯了扯干涉血痂的唇,“真抱歉,我跟小宝宝都不值钱。”
凌商暴躁不止,但惋惜是真,“我都有点同情你了沈箬。”
不用同情。
她知道。
一切都是小宝宝的关系,她因小宝宝受惠,得到谢公子前所未有的恩宠,没所谓的她本来就打算生下小宝宝后就离开。
她从来都没有想奢求贪婪什么。
“54亿要吗?”谢兰卿耐性不多,手里拿着的是凌商的离岸账户。
为什么不要?
傻子才不要。
“立刻转!”
凌商丢开沈箬,怒骂几声,转身按下耳麦,“钱到立刻转走,一枪干掉谢兰卿!”讲完给了下属一眼。
下属拿了瓶矿泉水来,拧开灌给沈箬的同时,针尖刺破皮肤。
“你……”她眸子猩红,意识到这是对小宝宝不利的东西,张口咬上男人灌水的手。
忽然的拉扯,一剂药直接灌完,针头就刺在沈箬手臂。
“你妈的!”被咬手指的人一脚踹向沈箬胸口,牙齿跟手指脱离,闷上来一口血。
沈箬撞在甲板,得以解脱的手抱着肚子,歇斯底里地吼着,“走,他要杀你!”
那一刹那不少枪声响起。
甲板上的手下,伏击高处的狙击手,凌商。
谁都会倒下,没有她的碍事,谢公子依然矜贵从容,沉稳自持,波澜不惊。
“呵……”沈箬笑了下。
彻底昏迷前,沈箬看见还是谢公子那张颠倒众生尊贵的皮骨,淡漠冷静的,没有一丝的情绪。
太像太像第一次在会所,她迷路莽撞撞在谢公子怀里,阴煞的睥睨众生的一眼。
昏睡22小时,沈箬醒了一次,又觉得头重脚轻昏睡过去。
形容不出来。
深海的溺毙,刀山的割肉之痛,火坑的灼骨之痛都经历一遭。
“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景芫第一时间按下摁铃,医生涌进来,忽远忽近说了好多东西。
没人提孩子,沈箬也不问孩子。
知道的。
活不了。
终究,有缘无分,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直接去中港,免去这七个月的牵肠挂肚。
50天在医院,除了景芫没有见到任何人。
沈箬觉得难得的平静。
出院这天,坐的景芫的车,而车停在一栋黛瓦红墙前,走神的沈箬反应过来,很迷茫,“这是哪儿?”
景芫说,“白家。”
她哦,平静地推门下车。
门口是冯崇迎接的人,进屋走右侧,穿过月洞门,水榭亭台,连廊,拱门转的晕头转向。
雅亭内,端雅雍容的大老夫人,阖目念着珠串。
沈箬站着,大老夫人坐着,一个垂眼,一个阖眸。
良久,风起,一位年迈的老奶奶上前给她披上披肩,“刚恢复别受凉。”
她说谢谢。
问,有什么事吗。
“莫要心存怨念。”大老夫人开口,一股血脉传承果然都一样,半点人情味没有,冷冰冰。
沈箬摇头,说没有。
“是我想借子上位,是我该受不怨任何人。”小姑娘讲话细声细气,绵软得好像没劲儿,“我知道教训不会在生贪念,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大老夫人,“自便。”
沈箬转身,循着记忆,在连廊上遇见谢北安。
一句寒暄也没有。
“要走?”
她嗯。
“想去哪儿?”
她笑笑,脸色煞白,“留学。”
谢北安点头,“我来安排。”
“不劳烦大公子。”沈箬拒绝,俯身把金链子放在护栏上,“麻烦您转交,有劳。”
迟疑一瞬,谢北安说,“那晚兰卿的确遭遇车祸。”
沈箬点头没多问离开。
大概是这样的。
被送去医院时,有闻到他身上的酒精味,很浓。
可是她也累了。
管不了那么多,谁都会不好,二公子不会。
出来上景芫的车,问了一处比较灵验的寺庙。
谁都不无辜。
只有小宝宝最无辜。
沈箬在禅房住下,谢绝景芫陪同,青灯古佛,素菜素饭,不知道什么往生经文管用,就都抄一遍。
供奉长明灯,添了很大一笔香油钱,请师父帮忙诵经超度。
“你看你,非得选谢家或者白家,跟我姓多好对不对?都说了我有很多钱不会亏待你,偏你看重那富贵荣华。”
“这下好了,又得在天上排队拿号。”
“不过没关系,我等你,等你拿号再有机会挑我。”
“我保证给你存很多钱,让你一来就有富贵荣华。到时候,跟我姓,跟你姥姥姓,祖外婆姓都可以。”
摸着小灵牌,沈箬叹了声,“你看今晚月色多好是不是,来见我,梦里见我,告诉我疼不疼。”
“或者你怨我不来也行,去你父亲那儿,缘分一场总要见一面对不对?”
在寺庙12天的时候,沈箬高烧不退。
人恍惚,烧得厉害,忽冷忽热难受得很,身上像裹了一层蚕丝动不了一点,就在昏迷,昏睡,浑噩之中浮荡。
“怎么样,刚出炉的荷花酥。”沈烨把精致的包装盒放在小阿厘跟前,叼着烟很拽的劲儿,“去,把机车钥匙给我拿出来。”
看美少女战士的小阿厘看哥哥,又看动画片,最后看了眼荷花酥,馋得舔了舔嘴,想吃的不行。
还强撑一副,我不吃,不跟你同流合污的坚决样儿。
“爸爸收了去,我去拿就是偷,妈妈会打我手心,我怕。”
沈烨吐了口烟,挨身,“带你兜风,带你吃烧烤喝奶茶,给你买洋娃娃,随便挑。”
“你最喜欢的糖果,买一大盒。”
忍不住诱惑的小阿厘屁颠屁颠跑去爸爸书房,艰难地拉开抽屉拿了机车的钥匙。
跑出来的时候,哥哥已经不再,找了圈哥哥在庭院。
她追出来时,哥哥旁边牵着个小豆丁。
“沈烨。”她不服的时候就爱喊沈烨,软软的,有点小脾气,“车钥匙不要了你,我的东西你要买给我。”
沈烨没说话,牵着小豆丁到门口,看了眼一闪一闪的灯泡。
坏了,要换新的。
沈烨指了下,宠溺一笑,牵着小豆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