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的嗓音忽然而至,沈箬吓得一抖,手机从手中滑落,俯身去找,座椅下拿不着。
怕极了的沈箬连拍驾驶位座椅,“快开,加速,加速。”
“快点,快点!”
不需要沈箬提醒,怀印已经在哄油门,但两侧有人比他快一步提速超过,左右两侧夹击别车。
沈箬赶忙坐好,确认安全带,抱着副驾驶的椅背,身体抖嗓音颤,“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很怕。”
“怕什么,怕我让人连人带车给撞飞,还是囚你回湖心庄园继续上网课?”电话里的谢兰卿情绪不显,除了冷冰冰没任何情绪。
见不着人,沈箬的胆子总是大一些,“兰卿先生不要吓唬我,你让前面的车让开好不好?”
好久不听她含着哭腔委屈的‘兰卿先生’,不得不说,他挺怀念。
那端的男人不说话,沈箬心乱如麻,“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觉得你应该听一次你兄长的话,以兰卿先生的身份地位,将来会有更好的姑娘,能够匹配的家世。”
“我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还老惹先生生气不听教训。都说常常生气是挥霍自己的命。”
“我希望兰卿先生长命百岁,平安顺遂。”
“怀印!”不知那位祖宗有没有听,只是冷音下沉,叫司机的名字。
后视镜里,沈箬眼含泪花,惨兮兮地摇头。
当事人并不想让车停下,大公子的吩咐是送沈箬登机……心一横,怀印继续加速,别车的人到底不敢真的以极端的方式把车别停,被迫让路。
“都是不听话的东西!”短促一声冷笑,电话里不轻不重的一句后,后视镜里科尼赛克one:1,在清空的高架上,快的好似一道黑色闪电,车尾灯一闪而过,气浪的咆哮山呼海啸而来。
沈箬的心提到嗓子口,不确定,“那,那是兰卿先生吗?”
怀印咬牙说了声是,松开油门,猛踩刹车,不知前面的情况沈箬歪头看,前面几百米位置,三辆车一字排开,多他妈极端又疯狂的谢公子,后腰抵着车门,嘴里叼着烟。
这种截停方式,粗鲁,野蛮,太过唯我独尊。
轮胎拉出近100米的痕迹,停下时,离谢公子的身位约莫不过3、40米。
被刺激,要命,窒息的恐惧的感受,控制了四肢和脑子,此刻沈箬的心脏还一阵阵太大负荷的紧缩抽动。
“怀印……”她木讷的喊了声,不知该怎么办。
又被捉到?
怎么面对?
这次关哪儿,海上吗?
还是直接带出国,缴了护照同在墨西哥一样寸步难行,或者真的要去被喂鲨鱼吗?
“我,我怎……”么办,没有讲完,驾驶位被强行破窗,路灯很亮,她有看清是罗正,一拳头在车窗捶出一个洞,手指正在寻找锁的位置。
“你怎么,不,不,不走。”
谁不想走?
忤逆了二公子怎么会不想走,可窗外那个黑黝黝的金属管,可不正对着他眉心吗。
咔嚓,全车解锁。
沈箬看见怀印被罗正野蛮地扯下车,随即就是那种骨头与骨头的碰撞声,罗正的背影一直有挥拳抬脚的动作。
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车。
忽然的沈箬反应过来,扑到前座想要做一点努力,罗正的话蛮无情的从车窗的洞飘过来,“沈小姐,钥匙在我这儿。”
他们真的很会把人逼到绝境。
兰卿先生尤甚。
后车门忽然打开,神经跟着一跳,沈箬压根没有回头的勇气,手指抓着皮椅,每个细胞都吓得瑟瑟发抖。
“沈小姐,请下车。”好在,打开车门的不是他谢公子,是保镖。
“我走,腿软,不动,走,我,我……”混乱的字句,支离破碎,她早就冷不得行,牙齿打颤,浑身发抖,不知是脚还是手一阵阵的发麻,脑子跟在船上晃荡一样。
拉着门的保镖看向倚在车边的无波无澜,淡得了无生趣的二公子,如实转告,“沈小姐腿软走不动。”
是把人扯下车?
还是……
保镖在等待指令。
连烧两支烟,挨靠车身玩儿打火机的人终于动了动,优雅抬手解开几粒鎏金的纽扣,让冷风蛮横的往衣襟里钻,弹开烟蒂,谢兰卿长吁一口浊气。
恣意的步伐,挺阔的身影,慵懒矜贵步履从容。
不听话的小兔子已经缩到驾驶位的椅背,蹲在座椅跟缝隙间,脸紧紧地藏着,没安全感地抓着椅背瑟瑟发抖。
车身一晃,谢兰卿上车,很快尼古丁中和的白奇楠,一点点钻进沈箬鼻息,迷惑拉扯神经。
半点不着急的男人,单手撑脸,翻来覆去玩儿银质打火机。
不急,有什么可急的。
人就在眼皮前,这时候还能演一个飞天遁地,他绝对不会再追。这女人爱去哪儿,爱嫁谁嫁谁。
说起来,他倒是有点好奇。
好吃好喝,大把大把的钱砸,资源,宠爱,奢金玉贵的娇养,眼界,权利地位,皮骨到身体到心,一直给他纵着疼着。
换了旁的男人谁能吃得消?
沈家本就是在给她娇养,又在他手中变本加厉,毫无底线。
又娇软又爱搞事。
哪个男人吃得消?
32分14秒,大概一直这么缩着身低着头不舒服,这点时间够她清醒的想一想,选谁,走哪一步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东西终于尝试着动身体。
小兔子啊,就是这么难养。
胆儿小,不能凶,一点动静惊弓之鸟,能崩八丈远,缩在兔子洞里谨慎小心的观察敌情。
而且狡兔三窟,逼急眼,一个洞一个洞的换着藏。
让你防不胜防。
守株待兔这故事写实的很。
吓的狠了,两眼一闭倒地给你看。
半包烟,车厢里云雾袅袅,沈箬慢慢抬头被烟味呛得咳了两声,“我们,可以……谈,谈条件吗。”
“我只是想,想去学,学习。”
“我不喜欢你关着我。”
“真实想法。”一支接一支的浓烟,灼得谢兰卿嗓子沙哑,也懒得在跟她讲道理说废话。
飞速把他看了眼,表情尚好,没有拿眼神剜人。沈箬才鼓起勇气,细弱蚊蝇,“我想,离,离开。”
够胆儿,叫她讲还真讲。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
还张口闭口的要离开,离开京城,离开国内,离开他!
谢公子挑眉,“跟我断是吗?”
这个理解太独断专横,她连抬眼解释,“很多,多方面考虑。阿勒泰你来,又去墨西哥,虽然我们都明白不是专门冲我,但我已经被你家人认为是个,狐,狐狸精……”
狐狸精专魅惑男人心智。
轻则吸你精血,重则惑乱江山使其覆灭。
谢兰卿呵,瞳孔渐缩,“倒是会给自己贴金。”
“我……”她张了张嘴,又抿着,畏怯的乱咬,“只是一个比,比喻,我当然知道我没那么好。”
她才不敢自己觉得自己狐狸精,迷惑了谢公子,乱了他心智。
只是一个比喻。
至少在白家人眼中,她就是个迷惑了二公子的妖精。
一次又一次。
他们肯定不敢相信,二公子居然愿意跟她谈结婚的事。
真是太过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