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苑卧室的锁扣轻垂的弹开。
门打开,谢兰卿斜依门框,同床上探出的脑袋大眼对小眼,“锁什么门,不知道我指纹优先于整个别墅防御系统?”
还真不知道,谢谢科普。
沈箬怕他,抱着枕头畏畏缩缩,难为情的小声,“……做过。”
做了一次,就别做了。
她现在有身子,放纵不了。
好笑。
男人嗤了声,眯着眼,“说做了你么。”
这话给说的。
好像做她的时候都有商量一样,从来没有商量,皆是由他完全掌控。
门合上,男人阔步到床边,扯开随意搭着的腰带,脱下睡袍挤上床,扯了个枕头垫后背,张开手臂,“来,抱抱。”
孩子母亲不情愿,挺拒绝,“可以不抱嘛,我热。又不能开冷气,怕着凉。”
真的有点麻烦也矫情。
没有商量余地,谢兰卿探身,捉着不盈一握的细腰捞到怀里,体贴地给她脱下睡裙,捞过被子被捂着。
没错。
怀孕了,规矩多,医生都有一一说明。
最忌讳感冒。
不能用药,都是孕妇遭罪。
怀孕12周还是这么瘦,甚至比之前更瘦,软绵绵的一团窝在怀里,抱着跟以前一样舒服。
就那太会长的肉……
磨人。
大了的size是他孩子的口粮。
很快,沈箬就眼皮发沉,细声嘟哝,“阿姨没有给先生的睡衣熏香吗。”
他说没让。
长指拨开她滑落的头发,歪头看怀里,“你对气味敏感。”
“不敏感,好闻,还助眠。”
低笑声,谢兰卿搂着人躺下,薄唇吻在额头,“你祖宗沈箬,明儿给你熏,成么。”
她笑着说好,挺容易满足。
手,摸到粗壮手臂上的枪疤,沈箬停下,手捂着不再动。
乐意见她在乎他。
把人往怀里顺了顺,挨的更贴密,谢兰卿抵在耳边,“想我么。”
“想。”
“看着先生说。”
这祖宗,给不给人睡觉。
她慢慢抬眼,困的眼睛发红,生理性的眼泪润湿长睫,看向面前的祖宗,软软的眼皮弧度,温柔湿濡的瞳仁映着他。
多漂亮的眼不是。
“有想兰卿先生。”
“也想过来找兰卿先生。”
祖宗的姿态一派慵懒,哪里有困意,“怎么不来。”
沉默片刻,沈箬才说,面色愧疚,“有在心里怨过兰卿先生,也在心里想过傅延维赢过兰卿先生。”
“我什么都做不了,报仇报复算计,最清楚什么都瞒不过先生。谢教授带我去了谢家,有见到您父亲。”
“其实,那份文件我没有信。我更倾向于傅延维给我看的那份,但……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我们都不在当时,谁也说不准当时是你,或者我哥的决定更准确。”
“如果哥哥是护你或者护谢教授牺牲,权当在金陵那次把命还给你们。如我哥哥做的决定,坚持带战友遗体回家在当下胜过一切,我尊重接受他的牺牲。”
“想得太多,便打消了回先生身边的想法。”
凌商的引导教唆,傅延维的挑拨布局,强行留她在北山苑,带去白家,谢兰卿一直懂,沈箬在等什么。
等他道歉,等他主动去谈210任务。
队长牺牲,他是代队长,人质被营救,火力对峙明显吃亏,撤退自然是第一紧要选择。
沈烨舍不得抛下战友遗体,没有个人英雄主义,就是当下本能的反应要去带战友回家。
他冲,余下的人自然要护。
也没人去反驳那个行为对不对。
队友受伤,谢北安做紧急救治措施,沈烨协防,两人双双中枪,谈不上谁替谁挨。
战友的遗体托上船,撤退时,沈烨挨冷枪。
有句话傅延维说得对。
那一枪如果不是沈烨忽然站起来跟谢兰卿说话,弹道来看,那一枪会射穿谢兰卿的面部,而沈烨185,那一枪正好射穿后脑勺。
对沈烨的牺牲,谢兰卿自始至终只有惋惜,从无愧疚。
谢兰卿更多的是敬佩沈烨,尽管拿一条人命去换战友遗体的行为很愚蠢,换做他绝对不会做。
绝对不会。
而这一场针对谢家兄弟的阴谋明晃晃的绞杀,拖累了五条人命。
谁该跟谁道歉说不清。
谁的错误占比更多说不清。
但的确是沈烨一时鲁莽,叫谢北安瘸了腿,余下的战友重伤,这些事真计较起来又该怪谁?
良久,谢兰卿含着沈箬耳朵,轻问,“后悔吗。”
后悔离开他。
后悔在心里怨他怪他,想他死。
她哽咽着说,“后悔。”
谢兰卿无声发笑,“后悔,就好好跟着我。”
“结婚,拿证,婚礼,生宝宝,按规矩来。”
一提结婚她就抗拒。
细细声,娇里娇气的嘟哝,“可是怀着小宝宝拿证很丑,不要,会丑很久很久,不结。”
什么破理由。
谢兰卿沉声,“沈箬,我耐心不多。”
她嗯,仍旧坚持,“不结。”
孩子她要。
婚不结。
呵。
玩儿什么渣男路线。
拨过怀里的脸,两指掐了掐脸蛋,低头吻上去,才不管她嘴唇疼不疼,都当母亲了怎么还是不听话。
半小时,睫毛还湿濡的小姑娘睡着,谢兰卿起身,裹着睡衣离开,咬着烟坐庭院。
特冷一声,“把伞挪开。”
又不是白日日照大,撑着伞做什么,看伞面?
冯崇小声问,“二公子要喝杯酒吗。”
看,比冯易,比旁人有眼力见多了。
二公子嗯了声,仰靠,看悬的太高的冷月的不多的星星。
冯崇送了酒来,站在一旁陪着。
忽的,二公子出声,心情阴晴不定的闲聊,“不拿证,你说我该怎么收拾那女人。”
要是二公子真想收拾楼上的姑娘何须问出来?
冯崇这会儿蛮懂的,壮着胆子回,“沈小姐年小有顾虑,贪图觊觎二公子的女人多,沈小姐心里没底。”
“何况现在有小宝宝,想法多,情绪大。等孩子落地,沈小姐情绪缓过来,自然都听二公子的。”
“呵,你倒是听懂。”谢兰卿撑脸,慢悠悠看过来,情绪不显,“在你眼中,她很听我话?”
哪里敢评价半个字。
“沈小姐在乎二公子这是肯定的。”冯崇这人精专捡好听的说。
二公子脸上的表情看着似笑非笑,眼神忽地一凛,“你哪儿看出来的,眼珠子这么不老实,还是耳朵嫌碍事?”
此时此刻,冯崇有点同情冯易。
这两位公子,没一个好伺候的。
“少耍花舌头。”斥责一句,二公子回头继续赏月,慢声叮嘱。
“她怀孕的事瞒好,每日进嘴的东西慎重,不要品牌方的衣服,喊人上门定做。”
“胆小,敏感,脾气犟,心中小九九多,什么不该说不该做要有分寸。”
“凌家,凌商在京城的钉子要全部拔干净。”
这些,冯崇都一一记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