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被谢兰卿主动叫停,不留一言阔步离开,挺拔的身姿,急而稳健的步伐,是出了什么事,严重过眼前的谈判?
法国暴雨如注,Pietro载着脸色煞白,抖不停的沈箬从Morzine区域下来花费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久到宾利的车门有两处极深的凹陷。
谢公子踹的。
一脚一个凹陷。
“沈箬。”吓傻了的小兔子缩在车门,脸上一片湿濡,穿着白色羽绒服缩在里面小小的一团险些看不见。
她眼上蒙着一块丝巾,早就给浸湿。
谢兰卿俯身进车厢抱人,六魂无主的沈箬确认是谢公子才伸手回抱,熟悉的味道,低沉的嗓音,冷硬的胸膛。
安全感来自谢兰卿。
“兰卿先生……”
她看不见,但身体熟悉,拱在胸膛烦躁的扯丝巾,“我不懂,雪盲症是什么,我会瞎么,我是不是,是不是会看不见。”
谢兰卿抱着她,任她在怀里没有安全感的乱抓乱拱,“怕什么,雪盲症不是大问题能治好。”
“先生在,担心什么。”
此时的沈箬跟谢兰卿不在同一频道,碎碎的哭不停,“如果我瞎,瞎了先生不要把我丢在国外。”
“你就当可怜我带我回去行不行。”
“我不能画画了,什么都看不见,以后要做个瞎子黑灯瞎火一辈子。”
“沈箬!”谢兰卿捧着沈箬的脸,给固定住,没耐心听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直接给堵着。
一个雪盲症怕成这样?
良久,男人带着踹息挨在她耳边,发哑的沉声,“不怕,不会不要你,瞎了兰卿先生也要。”
她哪里肯信,哭着说男人的嘴最会骗人。
他谢公子肯要瞎子才怪。
她要真瞎了,不把她丢在法国已经算恩赐,还能带个瞎子在身边?
谢公子他骗人都不打草稿。
狗都不信!
哭了闹了几回,沈箬安静下来,搂紧了男人的脖颈就怕被丢下,哭的发干的唇贴在谢兰卿耳边。
明白过来了,想通了就不闹了。
闹急眼了,谢公子撇下不管该怎么办。
“我们去,去哪儿。”
飞机的颠簸很明显,她有感受。
给她提了提披肩,谢兰卿回,“意大利。”
她不懂为什么要去意大利。
给她重新换了丝巾,又被眼泪打湿,谢兰卿没解释,“别睁眼,嗯?”
她乖到极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的乖。
丝巾被拆下洇湿的地方也洇湿了男人指尖,随便扯了一张黑色的,衬在她苍白的脸上极致两种色差。
怎么形容?
有种堕落,损坏,病态的美艳。
谢兰卿舔了舔唇,系好丝巾,指腹抹去脸上的泪痕,“先生陪着,怕不怕?”
“现在不怕。”微顿,她满是委屈的说,“刚刚醒的时候很怕,有很刺眼的光斑在眼前晃荡,无论看哪儿眼睛都刺疼流泪,那种光刺着刺着就忽然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想联系先生,拿着手机也不知怎么办。”
“女佣听不懂中文,也不会英文,我也找不到翻译耳机在哪儿……”
“第一次觉得离兰卿先生好远。”
怨念委屈完她低下头,搂的更紧,不知道挨在哪儿乖乖贴上来,正好是男人薄唇的位置。
她僵了下,往后退,脖颈被捉着按回来。
“躲什么?”
“怕先生嫌弃。”
谢兰卿勾唇,两唇若即若离的挨着,“这么不自信?”
她坦诚,这时候哪里有心思撒谎,“任洇那么漂亮兰卿先生也不要,我现在是个瞎子……”
“有多漂亮?”谢兰卿出声截断。
不说吃醋,在意是在意的,沈箬特别实诚,“很漂亮很漂亮,能想象到,穿旗袍的她跟先生站一起非常赏心悦目。”
听听这醋劲儿。
提起旗袍,谢兰卿倒是想起,“海市定的旗袍呢。”
一阵沉默。
她扭开头低声,“不想穿。”
“理由?”
脸被男人拨回来,唇瓣给轻轻含着,“……怕先生睹物思人,怕先生玩儿替身梗,怕先生……回心转意,不要我。”
沈箬的乖顺,对谢公子极其受用。
长指揉着小姑娘发烫的耳垂,扶着细嫩的软腰,谢兰卿扬唇,“囡囡就这么喜欢我是么。”
他清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沈箬对他的心意,心思,她也曾贪心肖想过,可让薄情冷血的谢公子以规矩狠狠教导过。
不想谈这个话题。
能听到舱门外的动静,有雷声,急促拍打的雨声,“天气非常不好,这样航行有危险。”
“兰卿先生不该让飞机启程。”
“先生有说雪盲症不严重,休息,用药就能好,想必法国也有厉害的医生。”
男人声沉,“担心我?”
怎么能不担心。
万一因她之过,叫谢公子有丁点损伤,怎么跟白,谢两家交代?
多少条命都不够赔。
手指拢了拢她身上的披肩,谢兰卿笑着,半真半假的话,最让人心猿意马轻易陷落。
“死了,路上也有囡囡陪着。”
低磁的嗓音,悠哉的腔调,字眼带出的气息烫在唇瓣,是很勾人的暧昧。
不爱听这种话,沈箬伸手捂男人的嘴。
“要避谶,先生不要乱说。”
他问是吗?
拉下唇上的手,吻住她的唇。
承受的小姑娘娇躯颤颤,没安全感的攥谢兰卿的头发,闭眼跟看不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前者害羞,后者是无尽的恐惧。
“……兰卿先生。”
男人嗯了声,吻不停。
哪儿那么多规矩?
又要避谶,又怕半夜接到电话。
这么小的年纪,避讳不少。
吻到沈箬受不住,濒临窒息,谢兰卿才给松开,让她睡会儿。
法国的确有好医生,但谢兰卿不满意,事情多总有不识趣的人来打扰,意大利不同。
沈箬不知道住进了托斯卡纳区,弗伦罗萨的古堡,19世纪浪漫主义,翻新完成正好适合入住。
唯一可惜,目前的沈箬并不能看见这一切。
“我有闻到树木松柏的味道,是像阿尔比斯山脉那种木质结构的屋子吗?”看不见,但闻的到。
美术生对味道挺敏感的。
扫了眼壁炉里的木料,谢兰卿没解释抱着人到主卧。
陌生的环境,沈箬一点安全感没有,攥紧了谢兰卿的手不松,听到谢公子用意大利语在跟人交流,前者口吻傲慢凌人,后者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交流完,男人对沈箬说,“拆下丝巾先做检查。”
沈箬深吸口,闷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