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面朝楚氏磕了个头，说道：“姨娘说的是，是奴婢不当心伤了自己，奴婢这就去洗干净，免得姑娘看了不舒心。”
楚氏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去。”
落雁脸上尽是血，倒看不出神情如何，爬起来出去了。
为落雁说话的小丫鬟回过味儿来，吓得面色发白，膝行至楚氏脚边，祈求道：“姨娘，奴婢错了，是奴婢眼花看错了乱说话，求姨娘开恩饶过奴婢吧。”
楚氏不作声，冷冷睨着小丫鬟，忽而一笑：“伶牙俐齿的能说得很，既如此，就去个好地处吧。”
小丫鬟大惊失色，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求姨娘开恩啊，姨娘大人大量，放过奴婢吧，奴婢无知，奴婢愚钝……”
楚氏身边的妈妈早已唤来了粗使婆子，一左一右把小丫鬟架了出去。
隔了好一会，小丫鬟的哭嚎声还隐约的传来，楚氏一拽裙摆，皱眉道：“都是些没眼色的东西。”
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剩下的丫鬟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大约是哭得累了，韩云菲伏在楚氏的肩头睡着了。
把韩云菲放下，楚氏抚着韩云菲有些恐怖的脸，低低道：“菲儿放心，若是有人敢害你，我定要他十倍还来。”
楚氏话落，海棠苑的雨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雨燕白了雨秋一眼，嗔道：“毛毛躁躁的，看打翻了东西！”
雨秋小声嘀咕道：“我是控制不住啊，雨燕你试试，喷嚏能忍得住么。”
韩云瑶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张妈妈进来，韩云瑶便把雨秋和雨燕打发了出去。
张妈妈道：“姑娘，刚刚落霞居那位又骂走了一位大夫。”
“哦。”韩云瑶淡淡应了一声。
“便是神医来了也是无用，”张妈妈继续道：“咱们家二姑娘的脸，没救了。”
韩云瑶抬眸，带着笑意说道：“张妈妈这话是在夸自己么？你的手段，天下无人能敌？”
难得的，张妈妈脸一红。
韩云瑶呆了一呆。
上一世她何曾如此轻松的和张妈妈相处过？想来，落个凄惨的结局，她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韩云菲的脸，的确是张妈妈的“手段”。
闺中女儿最在乎的是什么？无非是名声与容貌。
韩云瑶不屑去做毁人名声那样下作的事情，那便只有毁了韩云菲的脸。
不错，韩云菲是与她有着相同血缘的妹妹，可是这一世开始，亲情就不在了。
设计她变肥可以原谅，使祖母对她不喜可以原谅，那么，杀了她的亲生母亲呢？
绝不原谅！
事实上，楚氏母女想要的，是韩云瑶母女两个的命。
上一世，若是恶犬扑上来的时候稍有差池，便是韩云瑶与吴氏双双毙命。
让楚氏母女死得太痛快，似乎无趣。
只是韩云瑶并没有料到，韩云辉会执意带她去封子珞迁府的宴席，而韩云菲又在宴席上发病。
但也无所谓。
事先张妈妈说过，韩云菲会在那一两日发病，所以，发觉韩云菲的异状，韩云瑶不慌不乱。
至于韩老夫人的偏心，韩云瑶也不在乎。
不是已经偏心了一世了么。
出乎韩云瑶的意料，晚间，大夫人孙氏来了。
孙氏把韩云瑶上上下下看了看，笑道：“见到瑶儿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韩云瑶面上如常，心头却酸的厉害。
这话该是她的娘亲来说吧。
“你祖母年纪大了，难免思虑不周，瑶儿莫要放在心上，”孙氏道：“以后有什么事，伯母替瑶儿做主。”
身为韩老夫人的儿媳，孙氏当然不能真的为韩云瑶“做主”，但这话却是暖心的。
“谢谢伯母，让伯母费心了。”韩云瑶真心道。
孙氏叹了叹，欲言又止。
韩云瑶明白，孙氏是看不惯吴氏的所作所为，只是当着她的面，想说又不能说。
“日后离那一对儿远一些，少说少错。”孙氏朝着落霞居的方向指了一指，“过不了两年，你就要嫁人了，到时候大家不见才好。”
韩云瑶垂首道：“伯母，我才不要……”
“我们瑶儿大了，眼看着就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你娘她，可有什么打算？”孙氏说着，捋了捋韩云瑶额前的碎发。
韩云瑶把头压得更低。
孙氏笑道：“也是我糊涂了，整日对着两个混小子，忘了女孩子是不同的，这种事怎好对你说……”
韩云瑶便忍不住想，这一世的嫂子，应该不会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