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恒自以为猜中了封子珞的心思，得意洋洋地看着封子珞一晃头。
封子珞淡淡道：“不如，就让赵凝儿做三皇子妃罢。”
段恒冲着封子珞一挤眼，道：“我就说，你对人家……有意……”
“有意”两个字出口，段恒后知后觉地想起，现下的三皇子正是他自己。
段恒正呆着，封子珞又道：“父皇此言何意？难道是担心我府上米粮太多，要硬生生塞个能吃的进来？”
他语气森然，显见得是不悦的。
彦景帝仿佛松了口气似的，说道：“朕就说，那些个传言都是假的，子都怎会看得上赵凝儿……”
段恒终于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地叫道：“好哇，子都你明知道我有妃子，怎地还要我娶那赵凝儿？你是不是存了心要害我？”
不待封子珞开口，彦景帝喝到：“老三你闭嘴！你大哥不过是与你开玩笑，你脑子晕了才会当真！”
话落，彦景帝愣了。
段恒的确是脑子不好使，他这当父皇的居然说漏了嘴。
段恒使劲地眨眨眼，嘴巴裂开，像个孩子般哇哇地哭起来。
他隐约也知道自己跟常人不一样，所以最忌讳别人说他脑子不好，但没想到，今日说了他的人是自己的父皇。
眼睛一转看到封子珞，段恒不管不顾地嚷道：“我是傻瓜笨蛋，在父皇心里，这个贱女人生的才是好的！”
他这话说完，周遭的气氛骤变。
转过天来，韩云瑶听说，锏王爷暴打了三皇子。
上一次封子珞打段朗是手下留了情，这一回对段恒，却是一拳就打折了他的鼻梁骨。
奇怪的是，接连两次发生这样的事，彦景帝都毫无表示。
早上给韩老夫人请安，连孙氏都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孙氏道：“听说那茶楼的说书先生被抓了好几个，这几日是人人小心，再没有谁敢说王爷救人的事了。”
韩老夫人道：“那是堂堂王爷，岂是寻常百姓能随便说的？要我说，这些人也是胆大包天，活腻歪了。”
韩云菲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什么王爷与千金传佳话，都是有人作怪，赵姑娘模样还凑合，身材却也太丰腴了罢，这样的人做了王妃，简直是叫人笑掉大牙。”
韩老夫人拍了拍韩云菲的手，目光流露出赞同，意味深长地道：“像咱们菲儿这般……”
韩云菲羞红了脸，将头一扭，藏到了韩老夫人身后。
孙氏低头理了理裙上的褶皱。
韩云瑶看得分明，孙氏低头之时，嘴角是挂着一抹冷笑的。
吴氏的眼里渗出冷意，盯了韩云菲一眼。
韩云瑶望向另一边，心中俱是嘲讽。
她这祖母目光短浅却又心比天高，觉得韩云菲样样都好，竟然胆大到敢肖想皇子。
不过，韩云瑶暗暗想着，如果她谋划成功，韩云菲将来的确是要进王府的。
但是那身份么，就要看韩云菲的造化了。
从王妃到妾，那可是天壤之别。
韩老夫人道：“这位王爷可不同于那几个，是个有真本事的，不是亲自上阵剿匪了么，往后啊……谁做了他的王妃，将来可说不得……”
吴氏立即不服气地一瞥嘴：“咱们大历的几位皇子中，该是四皇子最为优异。”
说起来封子珞比原先的大皇子段桡大上几个月，按照顺序排下来，段朗便成了四皇子。
“那位么？”韩老夫人沉吟：“原先也是个好的，不过不比不知道，谁又能想到，凭空出来一个锏亲王呢，照眼下这形势看来，锏亲王是最得圣心的。”
“圣心又不是长久不变，”吴氏低哼道：“他胆大妄为，行事毫无章法，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这样的人只是一时风光罢了，怎能长久？”
“弟妹！”孙氏变了脸色，急忙喝止吴氏。
吴氏也察觉到自己失言，心虚地四下看了看，幸好此时没有丫鬟婆子在场。
韩老夫人鄙夷地看了吴氏一眼，“不就是因为宫中的那位娘娘与你有亲么？这么不顾死活地向着她说话，值当的？当心将来翻了船，连你也扣到船底下！”
吴氏梗着脖子，因为生怒脸憋得通红，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一时嘴快说错了话，母亲这可就是故意的了，若是传出去，怕是咱们大家都不得好！”
孙氏起身，看了看韩老夫人又看吴氏，劝着吴氏道：“弟妹这是何必，咱们一家子坐在一块说闲话，怎么就扯上了这些个不相干的？快，给母亲赔罪，让母亲消消气。”
韩老夫人被这般顶撞，气得差点翻了白眼，她啪啪地拍着大腿，叫道：“反了天了！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老大家的，去，把老大给我叫回来，我让他给他兄弟去信，赶紧的把这女人休了去！”
孙氏急忙去安抚韩老夫人，抚着她心口道：“母亲且等等，先喝口茶顺顺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您是这家里的老祖宗，您的身体最要紧，旁的都不重要。”
说着，孙氏一瞪韩云菲：“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端茶来给你祖母！”
韩云菲手忙脚乱地去了，端了茶递到韩老夫人嘴边，却被一下子挥了出去。
茶杯落地，茶水四溅，杯子骨碌碌地滚到了吴氏脚下。
看着那被茶水泅湿了的地毯，吴氏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韩云瑶走到吴氏身边，低低道：“母亲，说句软话吧，祖母绝对做得出让父亲休妻的事来，就算父亲不肯听她的，这事情闹大了总是不好。”
吴氏的意气渐渐散去，也明白眼下的情形对她不利，压下心中不满，她朝着韩老夫人弯下腰：“是儿媳错了，母亲大人大量，饶了儿媳这回吧。”
孙氏道：“弟妹给母亲端杯茶，就当是赔罪好了。”
吴氏接过韩云瑶递来的茶杯，捧到韩老夫人眼前。
韩老夫人冷哼一声，挥了挥胳膊。
再一次，茶杯被打翻在地。
“你看我不顺眼是么？今日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打从你踏进我韩家门的第一天起，我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小门小户的，凭什么嫁给我儿？若是我儿开始就娶了菲儿她娘，定会夫妻美满，儿女双全，都是你，占了我儿正妻的位置却拿不出正妻的气度来，生生害死了昌儿母子！若是我儿无后，你就该一条白绫自行了断了去……”
韩老夫人越说越激动，口沫横飞，离她最近的孙氏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后仰头，拿帕子擦了好几回脸。
韩云菲一直站在韩老夫人身后，脸上是假模假式的紧张，分明就是在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