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海棠苑这边，韩云瑶听说孟氏气冲冲地进府，静悄悄地走了，很是诧异。
张妈妈道：“难道是老夫人答应了与楚家的婚事？”
韩云瑶不语，总觉得这事不对。
以韩老夫人和韩云菲的性子，谁都不可能甘心与楚家结亲。
韩云菲这几日不哭不闹，表现得太过安静，更不像是要嫁给楚义美的样子。
只是韩老夫人与孟氏到底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
孙氏那边也是忐忑。
韩世召派了人去寻孟氏母子，竟是扑了个空。
韩世召便以为，是韩老夫人拿出银子把事情压了下来。
韩府一片平静，韩云瑶却觉得，这平静的下面是涌动的暗流，说不定哪一刻，就有什么意外会发生。
这一日，吴氏来了海棠苑。
临近年关，吴氏要去庄子上查看，叫韩云瑶同去。
吴氏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我的东西将来还不是你的，你也该跟我去看一看。”
以往吴氏也有这个习惯，韩云瑶是知道的，但特意来叫上她，似乎有些不寻常。
原因无他，吴氏与韩云瑶的关系已经可以说是水火不相容了。
韩云瑶看着吴氏，试图看出什么来。
见韩云瑶迟迟不回应，吴氏恼道：“怎么，不肯与我同去？如今我竟是叫不动你了么？”
韩云瑶禁不住讽刺一笑。
她与母亲的关系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吴氏主动来寻，似乎是个破冰的机会，而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顺应，反而是质疑。
她道：“母亲来叫，我当然是去的。”
翌日，韩云瑶与吴氏去了庄子里。
下了马车，韩云瑶恍惚了一瞬，重生后前后两次来这里，是全然不同的心情。
上一次来，她改变了母亲的生死，而从那以后，母亲与她渐行渐远。
转了头，韩云瑶对上吴氏看过来的视线。
那视线是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带着些厌恶的。
既然无意修复母女关系，又何必叫她来？韩云瑶是愈发看不透自己的母亲了。
干干地扯起嘴角，吴氏道：“快进去吧，当心冻坏了。”
她语气干巴，神情别扭，并无关切之意。
马车里虽有厚厚的垫子，也有手炉脚炉，但这个季节出门肯定是冷的，韩云瑶这一刻发冷的却不是身体，而是心底里的某一处。
吴氏与她是分乘两辆马车来的。
母女两个出门，居然坐了两辆车，说出去不是笑话么！
进去休息了一会，到了午膳时分，吴氏打发人来说，要韩云瑶自己在屋子里吃。
说话间便有人送来了饭菜。
饭菜自然是好的，与平素在府里的时候差不多，但雨燕摆着盘子，忍不住偷瞄韩云瑶的脸色。
雨燕也是糊涂了，瞧着夫人丝毫没有与姑娘的亲近之意，偏偏又非得叫着姑娘走这一趟，这是做什么呢？
草草的吃过了，韩云瑶叫来张妈妈。
“张妈妈，这时候安排人手可来得及？”
张妈妈道：“姑娘吩咐就是。”
韩云瑶慢慢道：“我这屋子周围，叫人好生盯着吧。”
张妈妈郑重应是，转身去了。
韩云瑶苦苦一笑。
她早有些预感，这次出来才特意带上了张妈妈，出门的时候吴氏见了张妈妈，还试图阻止来着。
一个人静静地坐了许久，韩云瑶只觉疲累。
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无法控制内心深处那一丝期盼，但愿，她是白白吩咐了张妈妈。
想不到下半晌，吴氏叫人来请韩云瑶。
“这是这一年的账本，你先看看。”吴氏把账本递给韩云瑶，道：“这些事你也要学起来了，免得以后手忙脚乱。”
一时又有管事的来回话，吴氏听得认真，韩云瑶也不好打扰，只好随意翻看着账本。
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晚膳时分，吴氏留下了韩云瑶。
略坐了一坐，韩云瑶回了自己屋子里。
临睡前，吴氏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来，说是吴氏叫给韩云瑶屋子里多添两个炭盆。
雨燕与张妈妈对视一眼，心中是同样的想法。
或许夫人真的是改了性，想好好的待姑娘了。
韩云瑶看着那炭盆，却有不同的感觉。
她被伤过，也得了教训。
刚刚用晚膳时，她吃的不多，大多数的菜她都没有碰，只是挑拣着吴氏吃过的吃了几筷子。
而眼前这两个炭盆，若不是烧得正旺，她甚至想让张妈妈验一验。
闭上眼躺好，韩云瑶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母亲纵有不好，她也有不对，就像今日，她竟然步步小心，处处警觉，对母亲充满了戒备。
屋内温度渐渐升高，韩云瑶觉得有点热了。
她坐起来，想着是不是该叫人灭了多出来的两个炭盆。
但她还未开口，却听得窗外似乎一声闷响。
心头一跳，韩云瑶张了张口，发不出声。
身体越来越热了，也仿佛发软。
她抬手，扯开了衣领，挣扎着下了床走去窗边。
脑子里虽然有点犯迷糊，韩云瑶也还记得，张妈妈安排了人在暗处保护她，所以她是不怎么怕的。
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冷气吹进来，韩云瑶微微恢复了一些。
这状况不对！
即便是因为多了炭盆屋子里生热，也绝不是这么个热法。
忽地，又是一声响。
她的房门被打开，有人冲了进来。
那人脸上肉颤着，笑得极其暧昧：“瑶妹妹，可好？”
楚义美！
韩云瑶呆住，惊骇仿佛自脚底生出，张牙舞爪地爬出来，细细密密地缠住了她。
一面搓着手，楚义美一面朝着韩云瑶走近：“哥哥可是等不得了，好妹妹，今晚我就好好的疼你……”
使劲力气，韩云瑶才叫了出来：“雨燕！”
然而那喊破了喉咙的两个字，也只是轻微的一点动静罢了。
却更加刺激了楚义美。
他道：“妹妹莫叫了，你那好丫鬟早就一睡不起了，若是妹妹愿意，我倒是不介意，不如，我们三个一起……”
韩云瑶闭了闭眼。
她绝不甘心。
楚义美走得极慢，一双眼盯住韩云瑶，好像用目光就剥光了她的衣裳。
待他终于近了前，猛地，韩云瑶抬手，把什么东西砸到了楚义美头上。
闷响之后，楚义美僵直立着，嘴动了一动，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