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娟愣了愣，喊道：“大姑娘，不是那样的！这药……不是……不是二姑娘……不是奴婢……都不是……”
不知是太过慌乱还是怎么，月娟开始语无伦次。
楚氏跳起来，高声命令婆子掐住月娟，让月娟负痛之下不能出声。
孙氏一脸怜惜地看向韩云瑶，说道：“瑶儿怕了？”
“怕呀，”韩云瑶点头，面上怯怯的：“若是这两包药掺在一起，就没命了呢。”
孙氏还未开口，韩云菲不管不顾地摇着楚氏尖利出声：“娘，打死这丫头！别叫她胡说八道！”
一时无声。
韩云菲的狰狞太叫人意外。
韩云瑶小小声道：“这丫头是妹妹院子里的人，姨娘不想问清楚她带着毒药的居心吗？万一，她是想害妹妹呢，还有，她都偷了什么，姨娘不想查查？”
雨燕接过话：“姑娘，奴婢听说这月娟家里哥哥娶亲，老母生病，都用了大把的银子，却原来，都是偷的呀。”
楚氏瞪着雨燕斥道：“你个小丫头怎地随便插嘴，哪来的规矩？”
“雨燕！”韩云瑶提高声音：“姨娘在呢，哪里有你插话的空！”
姨娘两个字，被韩云瑶重重咬住。
雨燕应是，对楚氏福了一福：“奴婢知错了。”
孙氏清清嗓子，望向韩世召，韩世召眉头紧锁挥了挥手：“楚姨娘，退下。”
楚氏白了脸，尴尬地后退。
众人心知肚明，乱了规矩没大没小的正是楚氏。
论理，楚氏身为姨娘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出现也就罢了，还强横张扬，放在别的府里，是绝对容不下的。
便是韩云瑶的丫头犯了错，也不该楚氏管教，相反，身为嫡小姐的韩云瑶是可以叫丫头斥责楚氏的。
尊卑有别，事实如此。
韩世召更下定了要和糊涂老母谈心的决心。
韩老夫人怒其不争地看了楚氏一眼，道：“都散了吧，这丫头快些处置了便是，没的惹人心烦。”
韩老夫人是糊涂，但不傻，看楚氏的表现就隐约猜到了什么，月娟的事不能深究。
“是，让母亲受累是儿媳的不该，”孙氏站起身，发话道：“拖出去，打五十板子关进柴房，明日一早送走。”
孙氏又何尝瞧不出什么，但婆母的意思无法违背，只不过，刚刚的二十板子，这回涨到了五十。
五十板子，必死无疑。
楚氏松口气，握了握韩云菲的手。
“不！”月娟凄厉长嘶，状如厉鬼：“那是二姑娘给我的药，叫我下在大姑娘饮食里的！”
左右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绝望的月娟恨恨地想着，双目喷火般盯住韩云菲。
话出口，室内静了。
被丫鬟扶着往里走的韩老夫人身子僵住。
吴氏第一个出声：“你胡说！”
“奴婢句句是真，”月娟俯身头抵着地面：“就是因为奴婢做了这件事，才得了许多赏赐，请大夫人二夫人明察。”
韩云瑶身形一晃，惊吓地抓住吴氏：“娘，我被下了药是么？我会怎么样？”
原该被千娇万宠的女孩子，此时被惊得泪涟涟，软弱又无助，任谁看了都会不忍。
吴氏扶住韩云瑶，有些艰难地看向韩云菲，仍是不肯相信。
韩云瑶止住了哭泣。
这里最该帮着她说话的人正是吴氏，可是，吴氏非但不出声，反而还表示相信韩云菲。
捂住心口，韩云瑶用力压着生出来的凉意。
韩云菲也摇晃着抓住了楚氏。
抱着必死之心的月娟反而不怕了，骨子里的泼辣显现，继续道：“大姑娘前些日子昏睡不醒，就是因为那药。”
众人的意外震惊中，韩云瑶却开了口：“你是说，你给我吃了能让人昏睡的药？那，毒药呢？你打算什么时候下给我？”
这个“你”，不知指的是月娟，还是韩云菲。
众人更惊。
若不是被楚氏死死掐着，韩云菲几乎要喊出来，她根本没有给月娟毒药。
这一刻韩云菲倒是忘了，助眠的药粉吃多了也是会要命的，而她的本意，的确是想要韩云瑶的命。
事已至此，月娟已经不想争辩否认什么，一双眼直直地盯着韩云菲道：“二姑娘，莫怪奴婢，实在是你逼人太甚，那刘管事丑陋暴虐，我怎样都是死，不如痛痛快快地说了实话。”
韩云菲“哇”地一声哭出来，望着韩老夫人：“祖母做主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韩云瑶咬唇，忍不住看了看吴氏。
吴氏神情呆滞，似乎是被这些个意外冲击得忘了反应。
孙氏试探道：“母亲？”
韩云瑶在怀疑，孙氏也在怀疑，韩老夫人对楚氏母女的纵容，底线到底在哪？
而韩世召，也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