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孙沫汀知晓自己的身世到现在已经一周,她没有来过一次医院,也没有像这样跟自己的‘父亲’坐在一起谈心。
虽然是久违的熟悉感,但她知道,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小沫,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你从小就是个乖孩子,跟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是我的亲生女儿。”
孙沫汀低下头,没有回话,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大多是安慰,套路她还是懂的。
“您不用安慰我,我没什么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和妈妈。”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家人需要被重新定义。
“其实我在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女儿,记得你小的时候带你出去,偶遇一位相面人,他很高兴的看着你,说你命中带富。虽然爸爸不迷信,但对他说的话却深信不疑。”
孙沫汀自然抬起头,就算是故事,也是一个吸引人的故事。
“我当时就在想,你这孩子长的如此漂亮,骨子里透着贵气,不用被人看,这面我也能相。”孙爸笑的特别亲近。让孙沫汀一下子放下戒备。
“我给战冷打电话,告诉他我有话要跟你说,其实重要的只有一句,你要记住,我不管别人,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累了就回家。爸给你做好吃的。”
孙沫汀眼眶有些湿润,拼命的点头,其实她早就接受了自己孤儿身份的事实,可这种忽然被全世界抛弃的感情,总不能说承认就承认。
她微微扯动嘴角:“爸,对不起。这些天都没有来好好看看你。”
孙爸见这个自小就很董事的小丫头终于往前走了一步,无比欣慰,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你可知道‘爸爸’这两个字意味着很大的责任,我原因看到我姑娘开心时大笑,不开心就使性子,幸幸福福的。”
她的眼眶中有什么东西滑落,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一直觉得人最大的幸福就是重新拥有心念的东西、感觉、人……那份熟悉的感觉变成温情,悄然围绕在她的身侧。
“爸,你的病……”
“好多了,多亏了傅战冷请了很好的护工,不然啊,面馆肯定要先关上一阵子门了。”孙爸看向站在走廊阳台上来回踱步的傅战冷,坚信他就是来弥补小沫人生里缺失的那块拼图的。
好让她的人生回归圆满。
孙沫汀愣了一下,顺着孙爸的视线望过去,这时傅战冷正好朝他们这边看,两人视线相对,不约而同的露出微笑。
孙爸招手让他过来。
“爸,都说嘴唇薄的人薄情,可我看站冷他并不是这样。”
“他怎么不薄情,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以后再也看不到别人。”
孙沫汀和傅战冷将孙爸送回病房,孙妈已经拿着中午的饭菜来了病房,托着脑袋在那里等着,见到他们三个人一齐回来,脸上多了几分冷意。
现在孙沫汀也知道了真相,她好不容易不用继续带着面具强颜欢笑,扮演好母亲的角色,有时候她就很庆幸,孙沫汀这丫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养女儿都是替别人养的,这种吃亏的活她才不干。
“妈。”孙沫汀犹豫了半天才喊出来,语气生硬,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喊了二十几年都没问题的字眼,怎么一夕之间就疏离的这样厉害。
孙妈哼声算是回应,看着傅战冷和孙沫汀十指相扣的手忽然来气,果然儿子说的没错,养了她这么多年,工作了也没见她回报,找了个有钱人做靠山,只顾自己幸福。
想到这,她忍不住膈应她。
“小沫啊,看你还喊我妈,我就知道你没忘记这个家,这几天你一次都没来过,我还以为你正好借着这件事跟我们撇清关系呢。”孙妈语气刻薄,尖声尖气的听起来特别不舒服。
孙爸看了眼低下头的孙沫汀,上前戳了她一下,压低声音:“你说什么呢,人家战冷不给咱请了护工吗?”
“哟,那丫头给你使了什么迷魂汤,为了她你三天两头的跟我吵架,你把人家当做女儿,人家可不一定把你当家人。要不是他见死不救,咱儿子能被追债的人找到家门口吗!”
“你还讲不讲理!”
“谁不讲理啦,谁不讲理。”
病房接连不断的吵闹声此起彼伏,巡房的护士听到声音走过来重重的在病房门上敲了几声:“这里是医院,注意安静!”
顿时病房里恢复鸦雀无声,傅战冷放开孙沫汀的手转而揽过她的肩膀:“该回家了。”孙沫汀牵强的笑了笑,转身离开。每个人都无法做到人见人爱,希望有人爱你,就得接受有人恨你。
孙妈看着孙沫汀离开的背影,傲娇的撇嘴,这时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孙妈高兴接起电话,语气说不出有多兴奋:“喂,儿子啊,回家了吗?”
孙沫汀的脚步有些错乱,傅战冷手里的力道又重了些,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给她力量,孙沫汀摇摇头,安慰自己也安慰他:“放心,我没事,都习惯了。”
“你说什么!儿子你慢慢说,不着急哈。你藏得好好的,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身后响起孙妈迫切的声音,孙沫汀刚想回头,傅战冷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看这架势孙强应该没躲好被找了出来,人在困境中更容易找寻光明,因为在这个时候,思路清明不糊涂。”
“那些人出手特别歹毒,我担心……”
傅战冷停下脚步,抚住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沫汀,你要成长就不能心软。”
孙沫汀转头看了眼不断有争吵声传出来的病房,暗自下定决心,她迫切的需要成长,明事理的人都清楚,不帮孙强是为了他好。
再说孙强招惹的那帮人也不是真的不在意人命。
“走吧。”
景琛集团
楚灵歌端了一杯温度正好的美式来到景琛的办公室,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他们的关系可以让她直接推门进去,但楚灵歌每次都要敲几下。
“景琛,你的咖啡。”
“怎么不敲门!”景琛的情绪很急躁,这句话是无心之失,因为他没想到来人是楚灵歌,他绕过办公桌做到办公椅上,紧接着说了声:“抱歉。”
“景琛,这几天你怎么了?情绪不大好呢,是不是因为前几天傅氏把我们最大的客户抢走的事。没关系的,生意上本就是货比三家,再说……”
提起傅氏他就会想到傅战冷,心里控制不住的烦躁:“灵歌,不是因为客户的事。没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
这句话是楚灵歌这些天听的最多的一句,她已经听够了,这次她没有乖乖出去,她将冲调好的咖啡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景琛,不是因为客户,那就是为了孙沫汀吧,为了她,我看你连公司都可以不要,跟谁合作不好,偏偏跟云雨晴那个女人同流合污。你以前是个多么正直的人,现在的你我不认识。”
“说够了没有。”景琛出人意料的冷静。
他这个态度让楚灵歌顿时火大:“我当然没有说够,上次如果不是你跟云雨晴联手,傅战冷就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景氏出手,你本该知道我们的实力现在无法同傅氏抗衡。”
“给我出去!”景琛终于爆发,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吓了楚灵歌一跳。门外瞬间聚集了很多员工。都想看看谁让往日温润如玉的老板大发雷霆。
楚灵歌置身在一地的狼藉中,冷笑了一声:“抱歉景总,是我越级了。”说完她就转身退了出去,景琛想拦住她。可是虚空的手在空中乱抓了下,并没有发出声音。
那天下午没有人敢去打扰景琛,他独自坐在偌大的办公室直到夜幕降临,他拿起手机拨打孙沫汀的电话,接通的铃声响了许久,久到消磨了他几乎全部的期待。就在他准备挂断的时候。
听筒里传来孙沫汀甜美的声线。
“景教授?”
“提醒你很多次了,直接喊我名字就好。”景琛沉默了一下午,嗓音有些沙哑。
“好的,景教授。”孙沫汀前一秒答应,后一秒忘记,这愚蠢的举动连自己都逗笑了,景琛听到那声如同风铃的笑声,心情也好了很多。
“你这智商啊,上学那会真搞不清你是怎么做到年纪第一的。”景琛打趣她。他说完这句后,迎来长达三秒的沉默。
孙沫汀在等他说重点。
“沫汀,明天是我生日,有场私人的生日宴会,我希望……你也能来。”景琛终于开口邀请她,他紧紧的贴着电话筒,生怕错过孙沫汀的回应。
坐在餐桌上的孙沫汀为难的看着傅战冷,他知道傅战冷因为吃醋对景教授有很大的偏见,如果就这么答应景琛的话,他……孙沫汀使劲摇头,把脑海中他冷着脸的样子甩出去。
但如果不答应,又有点不好,毕竟是久别重逢的朋友,当他学生那阵他也挺照顾自己的。
“我陪你去。”傅战冷冷不丁开口。
“啊!”孙沫汀真希望自己听错了,两个男人见面比手撕小三的场面火药味还重。
他面不改色的拿起她面前的碗,给她盛汤:“你没听错,要去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