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弟二十四章
千山月2021-04-25 10:185,408

  打开房门就看见书桌上放着一部电话机,那是我刚来时央求哈里从我房里撤走的,我的房间里除了电灯,其它都不需要插电,当时甚至不能让它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可是今晚我也许要用到,所以安娜就把它送来了,还让哈里接好了线。我犹豫着,不过最终还是拿起了它。

  电话里的铃声是玛莲•法莫的《伦敦街道》,这是我最喜欢的歌,莫琪还是没忘。

  “你好!”她清脆的声音此时透着疲惫,可能最近忙坏了吧,她和尼克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你好?”她提高了音量。

  “莫琪!”我叫了她一声就说不出话来,话筒里一阵静默,随后是她低低的啜泣声,最后大哭出来,我听见尼克着急的问她怎么了。

  “莫琪别哭,我很好!”我急忙对她说。

  “你当然很好啊,可是你就不管其他人了是吗,你怎么那么自私!”她边哭边骂,我握住话筒微笑,原来,我是如此牵挂我一直逃避的人和事,莫琪的骂声在我听来不啻于一曲天籁。

  “你在哪里啊?”

  她终于不骂了,我轻吁一口气:“我在澳大利亚阿德莱德市的南边一个山谷里。”

  “那你有穿衣服吗?”

  “什么?”

  “我以为你在的地方没有水没有电,食不裹腹衣不蔽体呢!”

  “哈,你这家伙,打击我我可就挂电话了。”我吓唬她。

  “别别别!你快回来好吗?苏菲,我们都很想你!”

  “我再想想!”我还是害怕。

  “那你把你的具体地址告诉我吧,到时候你自己决定回来与否!”我把地址告诉了她,但是又补充说:“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好吗?”我害怕布莱恩不请自来乱了我分寸。

  “好的,我自己来看看你总可以了吧,那么,再见!”她很快挂了电话。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莫琪刚才在电话里也绝口不提布莱恩,也许他真正爱的是莫莉吧,布莱恩,不管你有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可是一边说爱我一边和莫莉纠缠不清,我却是不能原谅的,这番通话把我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扑灭了,我也不再着急着回去了,和衣倒在床上,马上就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平常一样过着,只是心里更平静了,阿尔贝托旅馆里的工人聚在一起开玩笑,我也会去参与,我更喜欢去葡萄园里走走逛逛,这里的阳光可是非常明媚的,有时候还会晒得你满脸通红,我很怕太阳晒到我裸露的皮肤,因为我有过敏性皮炎,长时间直接接触阳光会起些小红疹,开始只是有些发痒,最后就会变成小水泡,流出脓液,不过我可是有自己的办法:我穿长袖的薄衫和长裤,再在头上戴一顶大大的草帽,每当我这样去葡萄园时,那里作业的人们总会说:“你好,戴草帽的仙女,你又来散步了吗?”我也笑着回应,可是后来我就改成傍晚去葡萄园了,因为我就可以穿裙子,或是露着手臂和双腿的T恤短裤,尽管有时候会流连美丽的风景晚归而遇上来自高地的山风,但是我也不惧怕,仍然慢慢的走回旅馆,开始他们总以为我有些奇怪,不过我只是一位游客,奇怪一些对他们来说倒是更有意思。

  只有安娜时常在我外出时提醒我多拿件外衣,有时候看看我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我是能猜出她的想法的:‘难道苏菲打电话的结果是那位男子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是什么都别说好了!’随后在心里叹一口气,顺便觉得我真是情路坎坷。

  一个月后,天气开始转热了一点,我却觉得无比舒服,如果觉得闷,就到院子里去透气;如果又闲晒,就拿一杯冰镇白诗南回房里喝。上上下下,日子倒也过得很快。

  “苏菲,你在吗?”我听见琪琪在楼下叫我。

  “快上来吧,我这里面可是一点也不热!”我推开窗户对她说。

  “哇!外面的泰阳很大呢!”她一进门就开始擦头上的汗。澳大利亚的气候和我们国家刚好相反,和纽约也相反,白雪皑皑的十二月,这里却正是夏季的开始。

  我给她倒了杯冰镇果汁,让她消消署。她把两只手都放在身后,好像很神秘,我只好把茶放在桌上。正想问她背后藏着什么,她先开口了:“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你想好要送我什么礼物了吗?”这个小家伙,倒是很直接啊。

  “到时候再告诉你吧!”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好要送什么。

  “可是我提前给你送来了!”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箱子。

  “这是什么?”我把箱子拿在手里问:“是你做的卡片吗?”她摇摇头,“那么是你做的蛋糕?”她还是摇摇头。

  我看看盒子,看不出来里面究竟放着什么。

  “是你的包裹,妈妈让我给你的,嘻嘻!”她冲着我做鬼脸。

  “哈,还说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我故意装作不高兴,“那么你想要什么,我到时候送给你好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讨好,“嗯,等我明天告诉你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你想来点奶酪吗?”

  “不了,谢谢!”

  “苏菲再见!”

  “再见甜心!”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小纸箱,从外面贴的邮戳地址就知道是莫琪给我寄来的,但是她自己不来,干嘛寄东西给我,我这里什么也不缺啊,会不会她以为我的手机坏了,给我买了个新的?我摇了摇箱子,里面没动静,并且重量要比两部手机还重,是什么呢?难道是围巾之类的小物件,这时我的头顶好像被人敲了一下,让我从猜测的梦中醒来,是呀,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纸箱里面还有一个牛皮纸袋,打开这层纸,一本厚厚的书露了出来:这是一本用上等小牛皮做成磨砂封面的笔记本,被漆成了深蓝色,封面上用烫金的手写体印着‘心情日记’四个字。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我生命中一切的艰涩与矛盾化作一片甜柔的谐音--我的颂扬像一只快乐的鸟,振翼飞跃海洋。我觉得字体有些眼熟,是布莱恩,这是布莱恩的字体,可是莫琪的笔记本上怎么会有他写的字呢?我带着无数个问号翻开了第二页。

  2010年3月20日,我刚从希腊探望老朋友回来就接到了我的侄子,也就是尼克的电话,他说很久没有见到我了,要约我出来聊聊天,虽然我的哥哥不是那么健谈,而且我们也甚少有共同语言,但是和尼克我还觉得很投缘,我们来到了一家墨西哥餐馆,正吃到一半的时候进来两位亚洲女子,我从她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出是中文,只是我不知道她们在讲些什么,不过我肯定她们是两位中国人,有一位女子长相漂亮、言语活泼,打扮也很时髦;另外一位刚好和她截然相反,她穿着一件绿色的长裙,嗯,那是属于法国烂漫画家柯罗笔下笔的绿色,并不是那种单纯的象征森林或是草地的颜色,而是复杂但不纷乱,单纯又不幼稚的颜色,正如她本人一样,微微憷起的眉头和有些忧郁的黑色双眼,说明她的心情不好,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美丽的双唇紧闭着,她的个性应该有些倔强;脸蛋是小巧的圆脸,皮肤白皙,如果她肯笑的话,是不是也和《罗马假日》里骑着小黄蜂的赫本一样可爱呢?我看见她用修长的手指握着汤匙,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碗里的玉米汤,哈,要是我变成那碗玉米汤的话,她还会这么盯着我吗?突然她双手掩面跑了出去,‘她是怎么了?’我对面的尼克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也跟着出去了,我站在窗边看见尼克给她递上了纸巾,嗬,或许他们才是很登对的吧,不过我至少知道了她的名字——苏菲!

  2009年6月3日,我应史密斯和莫莉的邀请参加晚宴,没想到我再一次看见了她——苏菲,那位美丽的中国女子。她仍然穿着绿色的裙子,只不过这次是绿松石般的古朴绿,并且比一次见要短得多,只是在膝盖的上方,但是这也使我看见了她的美丽、笔直但是纤细的双腿,虽然纤细,却又不是那种病态的感觉,而是充满活力的。这让我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不时在人群中找寻她的身影,可是我被老朋友比利叫了去另外一边聊天,等我终于可以喘口气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喝醉了,并且不断抚摸着莫莉那条礼裙,嗯,如果她真的想要,我可以送给她!

  2009年6月15日,我的哥哥和他的妻子来到了纽约,想约我出来一起用晚餐,我本来没多大兴趣,但是我哥哥突然说尼克要介绍一位中国女子给他们认识,我的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纽约的六月已经开始燥热不安,但是在我又一次见到那位让人难忘的女子时,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和凉爽。她还是穿着绿色的裙子,虽然是职业套装,但这并不妨碍她把绿色的美发挥到极致,她是我见过的最适合绿色的女人。

  我听到他对尼克的父母说出朋友那两个字时,无疑于听到了天籁,是的,只是朋友,可以是好朋友,但是还不是女朋友,这么说,我还是可以接近她,哪怕不一定成功!

  我发现她正在打量我,每当我抬起头,就快要捕捉到她的眼神时她又飞快躲开了,我有些懊恼,但是又无可奈何。这是她第一次注视我吧,可是我早就把她深深可在脑海里了!

  我依旧和亲人们说说笑笑,不时用眼角打量她,我发现她望向我的后方怔怔出神,我很快地看了一下:那是两个年轻男女,男子也是一位亚洲人,但是看苏菲的眼神却好像认识他,旁边的那位身材结实的女子看起来很眼熟,嗯,记起来了,她是传媒巨头拉塞尔•亨利的女儿唐娜,那位亚洲男子眉飞色舞地谈话,而名媛唐娜则是一脸崇拜的神情,这不是普通的热恋中的男女吗?我有些疑惑了,可苏菲已经起身去了洗手间。

  我急于想弄明白所有的事,找了个借口跟上,幸好尼克没有发觉,要不然我会觉得很尴尬的!

  当我问她是否有什么想要倾诉的时候,她好像被我激怒了,也许是被我身后那对男女激怒了,她的脸上立刻摆出一副被侵犯了隐私一样的激动表情,我承认我太心急了一些,可是我绝对没有不尊重她,为了弥补我这小小的过失,我向她介绍了蓝莓奶酪慕丝蛋糕,看她吃的很美味的样子,我觉得我也吃到了她盘子里的另外一半,当然,是同她一起分享的。尼克和我的哥哥嫂嫂不断向苏菲表达热情,把她同一家人一样看待,我知道那是把她当做了尼克的女朋友或是未婚妻也不一定,嫉妒的恶魔瞬间占据了我的思想,我再一次热她生气了,伟大的上帝,我这是怎么了,这就是一直视女人为无物的布莱恩吗?

  2009年7月3日,我听说杰克新到的那家广告公司正在找演员代言珠宝,因为尼克也和我说过苏菲的公司正在找代言人,后来我知道原来他们的同一家。我用自己的关系找到了一位导演,他也说特别大牌的明星现在没有空档,必须先预约,这样的估计要等上个三五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这当然不行。不过最后他给我出了个注意——启用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首先是因为他们才开始触电,必定有空余时间;再次,做代言人也是提高他们知名度的机会。我采纳了他的意见,就请了皮特和克里斯蒂娜,并且告诉了他们那家公司的电话号码!是的,我完全是冲着苏菲才去做这件事的,我这么做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希望她的纽约之行顺利通畅,这样我也许就能时时见到她了,虽然这还得别人来为我创造机会。

  2009年7月20日,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莫莉邀请我参加她的家宴,本来我不想和她来往太过密切,但是那天我无意中看见了宾客名单,上面竟然有苏菲,真是太让我高兴了,我终于可以又一次见到她了!

  我的上帝,她真是太让我惊艳了,那条范思哲的手工定制红色礼裙仿佛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那样的合体和,呵呵,我想我要用上性感这个词了,我知道她是中国人,或许不太能接受一个只见过一次面(我早就注意她了,只是她认为我们只见过一次而已)的男人给出这样的评价,不过这确实是我内心的想法。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个尼克不在场的场合接近了她,也许别人会觉得我很无耻,不过就算无耻,我也要和她聊聊天什么的,“你是美国人吗?”这竟然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噢,当时我愣住了,猜不出她的用意,等和我说完话她才知道是我,还好,她没有太抵触,也看不出对我有什么恶意。

  微风中飘荡着她发梢传出的淡淡香味,让我沉迷,如果不是她的好朋友出现,我想我会控制不住的吻她。每一次回想她我都会想到这个晚上:鲜红的裙裾飞舞在充满香槟甘醇和清冽威士忌的空气中,她的清澈眼神和微笑嘴角和那从些自诩高贵的上层人士身上散发出的自满和虚伪形成了多么大的反差,毫无疑问我更爱前者。

  关于这个晚上,我不想用过多的华美辞藻来形容,只因为我怕我笨拙的笔尖写不出她的绝世风采,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新鲜的词语或是引用文学大师的名句可以记叙我当时的心情,也许,唯有满足她,无限制的满足她,不管要我倾其所有,还是,献出我宝贵的生命。

  2009年7月21日,我今天没有什么宣传,也无需出席任何在他们自身看来很重要的公共场合,可以说是无所事事,不过我却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我又新买了一些居家饰品,包括靠垫和桌布,还有床上用品,它们全是绿色,要知道,我可是跑了很多的地方才买到我认为是最适合苏菲的绿色,是的,我只是为了有一天她能来到这幢房子,看到里面的一抹绿色,这并不是要告诉她我花了很多心思,只是让她觉得我们还有一点共同点,那就是——都喜欢绿色,这样,已经足够了。

  后来我去查了一下苏菲那晚和我说的那个有关中国的节日,才知道那是和亲人团聚的节日,她一定是很想她的妈妈了吧,那么她一定是个不难相处的女孩子。

  2009年8月20日,昨晚我就在想,距离上一次见到她已经有一个月了,我压抑不住心里的思念,应该和她吃顿饭,这次又要请尼克出面,虽然我心里有些不愿意,但是暂时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即使她还没有对我有什么好感,但是看看她也可以。

  我把吃饭地点定在了中国菜馆,嗯,我想先了解一下中国的饮食文化,也许以后会有更多的话题。我以为她一直都是害羞而矜持的,谁知道尼克竟然说出了她在公园草地上睡着的事情,我当然也忍不住取笑,不知道是不是真把她惹怒了,那晚我和尼克竟然被她和一位看上去也像是中国人的小姑娘捉弄了——吃了一口的辣椒,我的天哪,那辣椒真是辣,不过看到我的苏菲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可爱,我的心里高兴极了,苏菲,要是你看到的话,也许会笑我真是不可救药,是的,我也承认!

  差点我就忘记那一晚你摔倒的事情,苏菲,我只是顺便提一下,我知道那是你的小小计谋,只是恶作剧,可是竟然让你摔倒了,上帝啊,如果那晚你不能醒来,我应该怎么办呢?看着尼克对你这么关怀,我心里嫉妒的快发狂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也许,我只能先离开,不过这样做并没有使我心里的难受减轻万分之一,苏菲,我该忘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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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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