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伟赶忙点头道:“您好,我是素蓉二姑家的萧小明,来窜门走亲戚的。”嚓,他刚在心里得意自己反应快,这么圆滑顺溜就撒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谎。但话一出口王秋伟就立刻有点后悔,平常他自负才智过人,现在胡诌个名字却只能说出个小明小红出来,估计三年级小学生也不会信,果然。
中年人狐疑的点了点头,看向门外的吕素蓉,吕素蓉冷冷的道:“他是我男朋友,我叫他来的,你说你的事吧,说完就赶紧走,我不喜欢你,也不想你来我家里。”
她这一连窜的话从口中溜出来,先是王秋伟心里一阵的心潮澎湃,赶紧脸红的转了过身,生怕那中年人的眼光能杀了他,又是一阵阵的窃喜:嚓,这小娘原来心里早认定我呢?难道哥哥我确实长的一表人才?
偷眼向吕素蓉看去,她的脸色却完全没有一丝的害羞,或是女孩该有的羞赧,中年人脸上却是更多的歉意,手指捏着衣角,另一手却去拉吕素蓉:“蓉儿,虽然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仨,但早恋真的特别不好,你听爸爸的,好好学习,等上了大学再谈恋爱也不迟。你二姐呢?她去哪里呢?我让她劝劝你!”
吕素蓉冷冷的哼了一声,嚓在门角,反驳说:“我爱怎么玩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当爹的责任都不尽,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嚓,原来这男人是她爸,看这清秀俊朗的面庞,虽然年纪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年轻,又怪不得吕素蓉的基因这么好,但何以他们父女关系如此疏淡,想来也应该是别有原因,昨天他还听吕素蓉说她不怪自己父亲。可今天见面又完全是叛逆少女的样子,看来这女子真的是心口不一。
难道是这男人外面有女人?看这男人一副文人的样子,清秀峻拔,要不是年龄有点大,一定是招女人喜欢的小白脸。或者是早有家室的陈世美。
要不然吕素蓉家搬来已近半年,王秋伟都没见过这男人一次。
中年人的脸有点红,很显然,吕素蓉说到了他的痛处,中年人讷讷的道:“好吧,不说这个呢,你二姐呢?她去哪里呢?”
“还在老家没回来呢,你回去吧,要不时间久了你家的母老虎又该发威了!”吕素蓉的拒绝让那人颇不习惯,中年人轻轻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往吕素蓉手里塞,“这点钱你留着花,不够了再跟爸爸要,爸爸没本事,让你姊妹两受苦了!”
吕素蓉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身子一颤,手一甩,那信封就掉在了地上,几张百元大钞,从信封里甩了出来。中年人又叹息了声,这一声悠长而又痛苦,他讪讪的缩回手,蹲下身,将钱拣进了信封,默默的环顾了房子一周,说了句:“这房子环境有点差,可苦了你呢,暖气也不热。要不我去买个炉子,天这么冷,烧炭总会热一点。”
吕素蓉嘿嘿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充什么好心呢?”
中年人又叹了口气,慢慢的,缓缓的走了出去。他的叹息仿佛无穷无尽,胸腔里仿佛郁郁积攒着一股气吐不出来。
吕素蓉看着他走出门,立刻尖声叫道:“你带来的东西,你带走,我不要你任何的脏东西。”说着将一盒子的糕点摔在了大路上,星星点点的散乱了一地。
中年人脸有点红,尴尬的看着地上洒落一地的酥点食物。不知道该走还是该捡起来。但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作为一个男人,这时候当然不能缩在后面,王秋伟一直一声不吭,但这又是人家的家事,在不明是非的情况下又不能贸然插手,王秋伟只能跟了上来,想劝劝她爸,又想解释清和她的关系,她一个十五岁的清白少女,因为负气将自己说成她男友,王秋伟虽然自负有点才华,有点小帅,但如何能在她父亲的心中给吕素蓉留一个小污点。
门口停着标准的桑塔纳两千,这是有钱人的标志,整个县城加起来也超不过二十辆。中年人站在车门旁,手拿着钥匙,很有风度的向王秋伟笑笑:“进去吧,帮我劝劝她,最近我一来她就生气,我实在不该来的,”
“伯父,其实我……是她的同学,不是她男友。”
“我知道!她气我的,自己生的女儿又怎么会不懂她呢?她二姐过年还没回来,你帮我好好照顾下她——哦对了!”
中年人将信封又拿了出来,“回头你帮忙把这个交给她二姐,家蓉是明白事理的懂事的孩子,放心,她不会不收让你为难的。本来我不让家蓉告诉她的,唉……我里的太唐突了。”
中年人又微微一笑,但在王秋伟一个十五岁的青年眼里,能分明看见他眼底,作为一个父亲不被女儿理解的痛楚和无奈。
直到看着轿车冒着黑烟远去,王秋伟才默默的回过头,想着回头好好劝劝吕素蓉,本来打算跟她父亲问问她家里底细,好从中排解,但她的父亲明显不愿意和王秋伟多说。王秋伟只能学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回头,突然间愣住。
吕素蓉站在门口,恨恨的瞪了王秋伟一眼,口辞犀利而冷淡:“你把它给我还回去!”
王秋伟张大了口,一下子不知道该说啥,这要是自己连这人叫啥名字,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让王秋伟去哪里找他还钱。
他尴尬的想解释两句:“其实……你爸爸是爱你的……他刚才和我说……”
吕素蓉掩住了耳朵,尖叫道:“我不听,我不听!你给我还回去,要不我一辈子都恨你!”见王秋伟还是站在门口不动,表情突然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冷的问:“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还你那两千块钱,所以才想拿这钱的。”
王秋伟一下子有点不悦:老子当初是好心才去偷家里钱给她二姐看病,并不是为了和这个女孩套近乎,这是他心底仅存的一点高尚的风范,所谓君子救急,但此时在她眼中看过来,倒好像王秋伟是那些催债的债主,他和她之间的一点情份完全比不上这一丁点钞票,哦不对,这一沓子钞票。
王秋伟冷冷的反问她:“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为什么连我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