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掩上门,门外就传来‘腾腾’的脚步声,脚步声从门前跑过,女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去,一边发声疑问:“这死小子,跑哪去了?”
学文回过头,隐隐约约的月光下,看见一间房子里放着一双上下床,床上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坐了起来,明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惊恐的盯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学文忙伸指头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她们别说话,门外的脚步声又腾腾的跑回去。下铺的女孩突然说:“你怎么来了?”
月光照在她的背上,看不清脸蛋,学文听着声音好熟,问道:“白露?”那女孩轻轻‘嗯’一声,
外面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下铺的白露向上指了指,学文仰头一看,看见暖气管从房顶绕了半个圈,连接着门后半块暖气片。学文悄没声息了爬了上去。刚隐藏好身子,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强烈的手电光照在地上。
女人粗声粗气的声音问:“有没有看见一个人进来?”
白露装着揉了揉眼睛,问:“谁啊?”
女人说:“这房里有没有男人?”一边问手电光边四处扫射,学文伏在上面,连大气也不敢出,女人蹲下身,在床下扫了扫,骂了一声,“他娘的!”然后退了出去。
学文在钢管上面侧卧着身子,等了许久,外面没了脚步声才轻轻的下来,白露下了床,将门从里面上了锁,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喜:“你怎么来了?”
上铺一个女孩问道:“这谁啊?”
白露微笑道:“和我一起来的朋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秀秀!”
学文忙道:“你好!”
那女孩也很温柔的回道:“你好!”
白露将他让在床头坐下,关心的问:“你怎么一头大汗,那女人追你干嘛?”
学文喘息道:“那女人要强干我!”
白露张大了口,半天都合不拢,问:“啥?”
学文又说了一遍:“这个泼妇要强煎我!”
白露先是讶异,继而笑道:“不会吧!”
学文抹了抹头上一头的汗:“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不能再呆下去呢,天一亮,那些保安就得找人抓我呢,我今晚必须得走!”
白露微笑的脸上立刻又浮上一丝愁云:“可是……我刚……来到这里,门口的保安并不熟悉,我把你带不出去,要不……你在呆两天,两天后我们得小组要去城里发传单,去城里店铺推销产品,说不定那时候我可以把你带出去。”
学文咬着嘴唇思考了下,然后摇摇头说:“不行!那泼妇天一亮就会把事情捅出去,我没什么利用价值,肯定会被他们关黑房子,那泼妇是领导的人,我必须今晚就走!你……”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是不便开口。
“怎么呢?”白露很温柔的问。
“我行李还在楼上那间房子,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出去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白露还没说话,上铺那个叫秀秀的女孩先说:“门口有铁链锁着,就算白姐愿意帮你,她也出不去啊!”
“哦哪算了!”学文有点失望的说,他本来就抱着万一的办法,那包袱里有他的身份证和衣服,出行必备的东西,必须得想办法拿回来。
白露看着他思虑的眼神,问:“白天不可以么?白天我也许有办法给你弄出来。”
学文没说话,悄悄打开门看了看,外面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连月光也没有,偶尔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叫声。他四处打量了一下,他住的这一层距离地面只有五六米距离,要是豁着跳下去,就可以沿着冬日枯干的长草直接跑到工厂的背面,他白天观察过,哪里的墙只有两米五高,上面没有铁丝网,只有水泥浇筑的尖刺玻璃。
对这种墙头的尖刺玻璃,他早有应对之法,难点就是怎么出去。至于行李,看来只能放弃呢。想到出去没有身份证回不了家,而且行李里还有自己的一百八十块钱,心里又觉的一阵不舍。
他看了看楼顶,又回到了房子将门关上,在外面万一遇到那不甘心的泼妇,说不定自己要遭受好一顿毒打。胳膊肘又隐隐传来一阵疼痛感。
白露担忧的看着他瞥来瞥去,问:“你找什么?”
“你这里有绳子么?”学文问她。
白露摇了摇头,“我这哪会有这种东西……不过……”她沉吟了一下,说:“我带了几件衣服,说不定……你能用的着。”她弯下腰,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那里面确实有不少衣服,都是女孩子长裙之类的东西,看布料好像是高贵不少。
学文扯了扯衣服,知道这衣服质量完全沉得住自己的重量,他略微沉吟了下说:“等出去了这衣服我赔给你,先借用一下。”他找了一块砖头,将衣服撕成条状,头子绑在了砖头上,然后轻轻出了门。
刚才他已看好楼顶上面有一个破旧的铁门,只要能将砖头扔进那栅栏门,他就能借着劲攀上去。
砖头刚扔上去,发出‘哐当’一声响,倒吓了两人一跳。好在半天并没人出来。
白露忧虑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问:“这样行么?不会摔下来吧!”
“没事!”学文坚定的说,要攀上去时回头看了一眼她,问:“如果我想去找你,在哪里才能找到你?”
黑暗中白露的一双眼睛很明亮:“平凉市的白家湾,我家是收药材的,你说我的名字大家都知道!”
学文切了一声,又问:“我是问过两天你们去这县城的哪里,你不说你们要去发传单么,我在哪里才能找到你!”
白露‘哦’了一声,说了句:“我不知道呀!”
身后的秀秀估计以前就干过这事,补了句:“就是东关十字那一块,你要有心,怎么找也找的到!”
学文嗯了一声,说:“你进去吧,被人看到连累到你不好!”
白露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问:“你会来找我么?”
“再说吧!”学文没给他答案,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一趟能不能跑出去。他轻手轻脚的站上栏杆,攀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