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蓉低低呻吟了一声,瞬间将学文思绪拉了回来。
吕家蓉声音很轻:“她……她跟熟人就这样,……你……你别见怪!”
学文看着她苍白的脸,柔声道:“你喝了汤吧!”
吕家蓉轻轻啜了一口,问他:“你都知道呢?”
学文点了点头,:“你何苦呢?”
吕家蓉眼眶一红,一串泪珠珍珠一般滴落在被子上,她的嘴唇轻轻翕动,仿佛十分不愿意将那个故事讲出来,但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的,慢慢的说了出来:
吕家蓉自从一年前被舞厅老板张发茂勾搭上,与学文决裂后,就有了自暴自弃的想法,有时候看自己觉的很贱,有时候又安慰自己是迫不得已。想要的上层生活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却还是抓不到手。
李善积因为得罪了当时的县长,被迫去了隔壁县城,吕家蓉就成了张发茂的小三,或者应该是小四小五。她并不清楚,只知道跟着张的女人很多。她得分外努力才能在他身旁呆着。
就在她生病的前几天,张发茂给她扔了三万块钱,指明让她去陪一个省上下来的大人。刚开始她以为张只是开玩笑,自己明明是他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去陪其他的男人,但张冷峻的脸色摆出来后,她终于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他飞黄腾达的棋子,一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她立刻接过了钱。
那明晃晃的人民币闪瞎了她的眼,她的一生从没见过这么多厚厚一摞钱。
她陪着省城来的人睡了两宿,本以为任务已完成,却在第三天晚上,被大官带着去参加一个应酬。上层社会的灯红酒绿,奢侈豪华让习惯粗布淡饭的她彻底眩晕了。
酒过三巡后绅士名流退去,只剩下跟她一样陪酒的几个女子,大人带着马仔随从,一身膘肉只穿着裤衩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三四个女人丫鬟一样在旁伺候。马仔则轮流给每个女人递上一支香烟。
女人们都很自然的点了起来,吕家蓉呛了几口才发现这根烟和平时的香烟并不一样。那味道吸起来晕乎乎的,脑子里自然而然会想到男人。
第一根吸完似乎不太尽兴,马仔又一人发上一根。。女人们开始在音乐的震动中开始起舞。
大人似乎是看的不太过瘾,一人倒了一杯饮料。他似乎很满意女人们一饮而尽的豪气,吕家蓉的脸色红的发烫,跟发春的野猫一样,贴着男人扭来扭去。
妖媚的舞姿让男人目眩神迷。她第一个被胖司机忍不住抱进了洗手间。
从晚上十一点到早上五点,这个县城最豪华的酒店最贵的包厢中,正上演着普通人从所未想,从所未见的一幕。
散场时马仔在每个女人包里都塞了厚厚一叠一万。收获不俗的吕家蓉走在清晨六点的马路上,足有十公分的高跟鞋在清冷的柏油路上哒哒作响。她长发披肩,墨镜后的眸子因为药力更加的明亮动人,妖媚的如同一个清晨的精灵。
可是药劲过后的吕家蓉却如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
学文静静的听完,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但奇怪的是,自己会如此平静,仿佛这事完全跟自己不相干一样。
“说完了?”
“嗯!”吕家蓉低低应了一声,似乎生怕学文指责她不敢张大声。
学文重重叹息了一声,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他不是她亲人,也不是她兄长,顶多不过是个不算朋友的朋友,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呢?
“你……是不是……觉的……我……有点不要脸?”
“没有!”学文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学文苦笑:“说什么?你想让我说什么?”
吕家蓉低低的道:“我以为你会骂我两句……不知廉耻……之类的话!”
学文又叹息了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的东西,自己不后悔就好,这并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再说,我们只不过是个朋友而已!”
吕家蓉突然有点激动:“你说我们是朋友么?你真的会把我当朋友么?”
学文点了点头:“会!”
“你不嫌弃我脏么?”
学文摇头:“没有!”这句话说出口,学文突然有点犹豫,因为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他嫌不嫌弃。不嫌弃只不过是男女朋友之间才能说的,他对她什么也不是,又有啥资格说她脏?
“以前我对不起你,你的那些钱,等我好了有时间会还你的!”
学文站起了身:“都过去的事呢,还不还无所谓,你养好自己身子,别乱跑!”顿了一顿,又说:“那些人都不是好人,,你以后有机会,尽量别和那些人玩。!”拿起衣服转身要走。
吕家蓉突然长起身,声音里满是哀求:“你这就要走了么?”
学文没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会忍不住留下来,只有为自己找借口:“我得回去了,家里修房子,少不了人!”
吕家蓉道:“你等一等!”俯身从床头柜子里拿出来一叠钱,起身塞在学文兜里:“你修房子需要钱,这点钱你先拿着,回头不够在找我拿!”
学文忙推辞:“不用,我家里够用的!”想去掏出来还回去。
吕家蓉突然从后面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动:“不要拒绝我好么?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背心里传来的温柔让学文一阵悸动,他不敢说话。
吕家蓉又道:“让我抱你一会!就一小会……”
她不动,学文也不敢动,许久许久,吕家蓉终于松开,撩了下头发,说:“青霜姐是个好姑娘,她……她挺喜欢你的!”
学文突然楞了下:“你说啥?”
吕家蓉不再说话,默默的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了头,说:“你走吧!别再来看我了!”
学文侧头看着她捂住被子的双手,他不明白她说的啥意思,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他走。但他唯一明白的是,她们是站在这个社会顶端的人,他是出卖劳力下苦的游民,那个阶层,这辈子他注定只能仰望,而不能平视。
青霜姑娘平静的送了他出来,她的脸上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笑容,仿佛对这个纯真的年轻人,见惯风月的她别有一种亲近感,这种亲近感之中夹杂着些许无奈些许对现实美好生活的憧憬。
学文淡淡的,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也没回应,眼视平方,心情就开始激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