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王秋伟不由有点后悔刚才冲动之下就上了墙，看着一脸期待，笑颜如花的吕素蓉正站在墙下，期待着他的一声‘姐姐！’王秋伟就一阵阵的蛋疼。
王秋伟嘴张了张，装了个姐姐的口型，大声说：“叫过了，你可以让王秋伟下来了吧！”
吕素蓉转过了身，不知道从院子哪处拿来一把木扶梯的梯子，偏偏不立在墙上，说：“刚才我没听见，你再叫一声，声音大一点！”
“姐姐！美丽的吕小姐，能下来了吧！”王秋伟脸蛋一抹，装作把脸皮收进了裤兜，死小娘，今天老子受的委屈明天加倍会给她还回来。
“那第二个条件你也答应了？”吕素蓉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脸清纯无辜，眼神里却尽是笑意。
“等下来再说，这个不急。”
“不嘛，我就要你蹲在墙上答应，你不知道你蹲在墙上的姿势很帅么？”吕素蓉一脸的娇笑。
唉，这小娘估计是为了报仇，他爹王先觉不过说了句送她走的客气话，她还记在心里。王秋伟屁股一落，索性坐在了墙头。这时正好那婆娘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那婆娘是上南关村的王寡妇，一张碎嘴在村里是有名的尽讨人厌。
见王秋伟蹲在墙头，问道：“王家的老二，这大过年的，你不去家里烧香煮肉丸子，蹲在人家墙头做什么呢？”
“关你鸟事！”王秋伟一肚子气没好气的发作给她。
王寡妇估计没想到王秋伟这么一个小辈会顶撞她，一张脸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嘿嘿笑道：“你在人家墙上做什么呢？偷人还是偷东西呢？”
这两个偷字说的王秋伟更火大，直接斥她：“赶紧滚，哪凉快哪呆着去。”
王寡妇气的直骂他，手指成鸡爪子一样指着王秋伟：“你等着你老子来收拾你，我好好问话你怎么骂人呢？”
王秋伟冷哼了一声，坐在墙头，想摸一根烟出来。兜里空空的却什么也没。
吕素蓉在里面扬起一张无辜的脸蛋，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外面是谁？”
“是你母亲，你母亲回来了，我正和她说话呢！”王秋伟没好气的回她。
“滚！”吕素蓉脸色一下子变的铁青，梯子一扔，转身就走进了房子，门房关的山响，这小娘这回估计是真的生气了，王秋伟没想一句调侃就变成了这样子。偏偏王寡妇还站在路面上，嘴里在大声喊：“大家快来看啊，王家的老二在偷人做贼呢，大家快来看这个小贼！”
王秋伟一听之下气的七窍冒烟，这狗入的一张嘴凭空污蔑人，他虽然小偷小摸，但从来都是偷公家的东西，用孔乙己的思维来说，偷书不叫偷，同理——拿公家的东西也不叫偷，那么多大领导改革分成，国企私有化，拿了多少好处，那能叫偷么？
王秋伟心里一横，嘴里便没了边：“老东西，你再嚷嚷两句，我把你和连英雄在牛圈里经常偷人的事就贴出来，让村里人都知道，你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做的好事。”连英雄的破事一大堆，这王寡妇就是其中之一，王秋伟和大奋以前经常在月黑风高夜，夜静无人时见到这女人偷偷的跑出来，和连英雄或是在操场的小石林，或是山畔的小屋，但最多的还是她家的那个牛圈，做些让王秋伟这少年人羞红的臊事。
其中安大奋观看的最多，也最有发言权。
王寡妇脸色立刻臊的通红，闭上了嘴，杀人的眼光看着王秋伟，脸色由红转白，说：“你别凭空污蔑人清白，你再乱说一句话，小心我娘家人找你麻烦！”
王秋伟悠然的一笑，坐在墙头潇洒的一笑：“你再在这里多留一步，我就宣传出去，你走不走，你不走的话咱们看看谁脸皮厚，看看是你偷人厉害呢，还是我偷人厉害！”他有点得意自己竟然在这关头还学会了双关。
王寡妇咬着嘴唇，恨恨瞪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见她一走，王秋伟立刻站直了身子，墙头上北风凛冽，冻的屁股蛋疼，一直坐着装潇洒实在不是件舒服的事。想着吕素蓉屋子里的温暖，还有那张红白分明的俏脸蛋，王秋伟立刻张目四顾，想寻一个好点的地方下去。
这墙虽然高，但并不能拦住一身武艺的王秋伟，从小就爬墙翻墙偷人苹果杏子，这小小的院墙怎么能拦住他这种武林高手。
很快王秋伟的眼光就注意到了厕所旁放的一个大油桶。从这墙上一直走过去，厕所拐角那一处地方明显有点低，何况还有个油桶增加高度。王秋伟有点费力的攀着墙角，缓缓的滑下去，脚面落在大油桶上，然后拍拍手，轻轻的跳了下来，顺带拍了拍屁股上的脏土。
他昂着头，骄傲的畅想：等会哥哥还要在吕素蓉房子里继续高卧喝茶哩，这一身衣服可不能脏。
裁缝铺的后门并没有从里面反锁，王秋伟伸手一推，门就轻轻的开了。吕素蓉躺在床上，见有人进门，回头看了一眼。
她哭了，不知道何时她的脸上一股子的泪痕，衬着那张楚楚动人的脸。王秋伟一下子不知道咋办。他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惹她生气而哭，还是因为她父亲的到来引起了她的伤感而哭。
但对于这个女孩，王秋伟是半年来第一次见到她哭。从第一次见她时的巧笑嫣然，到她叉腰厉喝时的河东狮吼，再到忽冷忽热的温柔与冷淡，王秋伟从来没见到过她的眼泪。
但这一次，她终于哭了。
吕素蓉看着王秋伟进门，又背过了身，默默的转过身，半晌才来了一句：“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
怎么哄女人高兴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天大的难事，也许许多年后的自己对此游刃有余，但十五岁的王秋伟却是一点点的经验也没。只是站在她身后轻轻的问了句：“你哭了？”
吕素蓉的身子轻轻的抽了下，说了句：“我没哭，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是我惹你生气了么？刚才我……只不过是开句玩笑而已，你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吧！”
“我没生气，你走吧！”吕素蓉还是不转过身，嘴里不依不饶的要他走。
“姐姐，你真的生气了么？你要是没生气，就笑一个给我看看！”为了哄这女人，他只能把那薄薄的脸皮撕下来，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这都是演戏而已，就当是为了搏美人一笑，历史书上还有周幽王冒着丢江山的风险都敢放狼烟博美人一笑，吴三桂敢放着花花江山不要，千古骂名。王秋伟他小小一个学生，为什么就不能学习一下呢？